满街寻盆茉莉花

书桌的角落上摆着一株植物,一个精致晶莹的玻璃容器,圆圆滚滚,里面是五彩斑斓的小石子,把它的根掩藏着。它嫩绿嫩绿的叶子,葱茏繁茂,越长越高越长越舒展,窗子吹进一丝秋风,它会向我点头。

每个黄昏或者夜晚,在低垂着头的台灯下想写点心事或者看点什么的时候,就只有它一直陪伴着我,每次看到它充满生机的样子,失眠带来的疲惫都被驱逐,心中便感觉充满了活力。再看一看这边桌角随意安歇的叶芝、济慈的诗歌,脑海里便出现一段柔柔暖暖的音乐,就像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可以躺着看蓝蓝的天,有云或者无云。

对于它,我该是一个过客,都不知道彼此守候的长短,因为它是我好友的,我从来没有管理过它,除了眼神甚至都没有碰触过它,只在这段时时独处的时光里,它一直站在桌角陪着我,我每每在心动的时候看着它。我一直都不知道这株植物叫什么名字,只静静的看它。只在隐约里知道它的出处,它的存在,它对于他的意义。

一个人最固执的事,也许就是不愿承认心中的爱恨,不明所以的坚持着,好久好久。有人问,你恨他吗?回答:不恨。有人问,你爱她吗?回答:不爱。老友承认了他对她的爱,我却不敢告诉他我对这株植物的爱,当然他也没问过我。有时候,爱不是有了勇气就可以的,因为太勇敢,所以会变得不敢,就执拗的否认着。有时候不是进去了出不来,只是还在进去的旅程里徘徊。

这株植物就是她留给他的,他暗自用心呵护着她。每天早上出门前,他都要给它浇水,对着它呼吸早上第一缕的气息,每天晚上回到房间,他都要注视它几秒,间含我悄然察觉的爱意。

我爱花草,却不善养。在家的时候曾养过一盆茉莉花。我很喜欢茉莉花,不仅是因为它对于我而言的特殊香气。我接手它的时候,它已经生长起来了,墨绿的叶儿还泛着点点浇下的水珠。淡白色的花骨朵儿已经隐约闪现,就像藏在云朵里的星星,我知道它们早就在那里,只是那会儿没有跑出来见我罢了。我就把它放在窗台上,可以让斜射过来的点点阳光温暖,也可以让山边跑来的风儿抚摸,夜里开着窗,在夜色里看着它的样子。却在后来,我远行求学,就把它放在窗子上,再回家的时候,它就剩几丝黑线依偎在盆里了。泪盈将落,凝视着说不出话,有一根枝延伸的方向就是村口的路,大概它一直都在等我,而我却没有回来,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给它浇了好多水,然后静静地把它倒在屋旁的田里。

后来,在西安我还养过一盆芦荟。水嫩饱满的躯体,我分不清它的枝叶,玲珑碧透,所谓青翠欲滴大概如此。我从南门外把它买回,就放在桌角,用一个托盘撑着它。我知道它很水灵,应该是喜爱湿润的,所以很用心的每天早晚都给它浇水,让它生存的土壤时时刻刻都有水分,害怕它干枯,害怕它会孤独。某一天,我发现它竟然泛黄了,枝叶也耷拉下去了,我感觉到它生病了,很恐慌,才在网上查到了,原来它不能生存在太湿润的环境下,我把土壤一勺一勺的挖开,它的根已经腐烂了,就融化在了湿湿的土壤里。我静默无声。

我爱花草,却不知何时浇水如何打理,亦或是现实违背了初衷,用心却不得为之,为怯懦成遗憾。桌角的那株植物,长势很好啊,我又看了它几秒,微笑着,大概它会一直长得很好,枝繁叶茂,开花结果的。

多年之后再回看,那张桌子都不知道去哪了,那株植物大概也枯萎了,犹想起满街找一盆茉莉花的晴天,在一个书店里找到了一本书叫《人间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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