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等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这漫长的一生,我们总会等待某个特定的人,某件特别的事,某个独一无二的时刻,就算是再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也会在某个时刻,静下心来,慢慢等待。
可遗憾的是,大多数等待到最后都变成了空等。柔软的心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空洞,从此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很酷的人,骄傲地向全世界宣布,等不到的,就不等了。
我之前是很不喜欢拍照的,因为长得没有那么美拍出来的照片自然也没有那么好看。可是现在已经改变了态度。可能因为记性太差了,需要照片来帮我记住时光。翻看相册的时候,就能回忆起过去的情景,那种感觉很奇妙。
可是遗憾的是,我的相册里一直没有一张全家福,没有和爸爸妈妈的合影。
以前老妈总是提议说,去拍一张全家福吧。我总是以自己长痘痘了又长胖了这样的理由拒绝,甚至哄着我妈,等我痘痘下去了等我瘦下来了就一定去。可是再后来啊上了高中上了大学几乎都没有时间待在家里,全家福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被搁置了。
前些日子和妈妈视频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你看我现在都有皱纹了,都不美了”。我鼻子一酸,忽然想起来欠她的那张全家福。
我们总想着来日方长,可是过着过着,却突然发现我们都长了这么大,爸妈都已经不年轻了。
昨天晚上在浴室的时候突然胃疼,冒冷汗,蹲在墙角强忍着眼泪。贴着浴室冰冷的墙壁,我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万一我突然死掉了要怎么办。
可是这怎么行呢,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好。我答应了爸妈要带他们在武汉玩可是还没有兑现承诺,我还没有去周游世界,还没有好好谈一场恋爱,还没有跟高中那一群宝贝们一块拍写真,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干呢。
突然间觉得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我们每天都在等,都在说着以后去干什么什么,总以为来日方长,可是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个先来。
之前看了一篇文章,里面说了好多好多身边的亲人意外逝世的故事。明明前一天还坐在一起吃饭,说好了以后经常到家里坐坐,可是第二天就发生了意外。以前的所有承诺都成了过眼云烟。不管是真心的还是敷衍的。
忽然想起来我的外公。
小时候总是觉得外婆好凶,所以跟着妈妈去的时候,总是扭扭捏捏不愿进门。每当这时候,外公就会弓着身子笑眯眯地拉起我的手,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我都会乖巧地跟着他踏进屋子。这很奇怪,谁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进屋谁也不能说服我,可是只有外公能带给我安心。他会佝偻着身子带着我走街串巷买好吃的好玩的,带着我去河边踩水,在树林里搭个吊床晃晃悠悠地睡觉。这大概也是支撑着我去外婆家的唯一动力。
在我上高一的那一年,外公病了,妈妈带我回去看望,外公弓着身子躺在摇椅里,原本瘦弱的身躯愈发显得单薄,他每说一句话都要费好大力气。眼里也没有了昔日的光彩。他握着我的手,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我跟他讲了好多好多学校里的趣事,然后转身再也抑制不住眼泪。
再后来学习的压力越来越大,一个月回家一次的时候也在拼命赶着作业,忙里偷闲玩会电脑。妈妈说带我去看看外公,我总是想着多看会电视多聊会天多玩会不肯去。
直到有一天回家的时候弟弟忽然告诉我说外公去世了,我不肯相信,跑去问妈妈。
“之前一直跟你说让你回去看看他你都不肯去”,妈妈泛着泪光,语气里满是嗔怪。
我不知道我该怎样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总想着,等我放假了等我有空了就去,总想着以后还有那么长啊。可是,什么时候才有空啊,可是以后还有多长啊。我甚至回忆不起来最后一次去看望外公是什么时候。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会扔下作业,一定会不看电视不玩电脑去陪外公,一定会跟他讲好多好多好玩的事情让他开心,一定会陪着他吃饭看着他笑。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啊。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的不可抑制。
如果如果,可惜没如果。
我们总想着,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啊。
跟朋友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跟恋人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待在一起,跟家人的见面更是习以为常。
可现实总由不得人们去习以为常。
记得高中的时候要写“亮剑高考”,我在某一页上写了“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这句话,妈妈翻的时候看到了,她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然后抬起头有些犹豫地跟我说“这样的话以后能不能不要写啊,听起来好不吉利呢”。像是在征求我的同意。
那一瞬间,突然就很难过。是啊,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就会怕失去,怕来不及,怕突如其来的意外。因为我们都爱着一个人呀,我们都害怕,哪一天就再也见不到了。
它真的是一句不吉利的话。
它也真的教会了我们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