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条绿已密,朱萼照鲜明。
每及夏日,总忍不住想起绿荫小院。那是父母操劳经营的田园,是一家人的岁月静好。
一道花墙将小院分为上下两院。上院是父母操劳半生,盖成的两层10间小楼。左侧是母亲操持全家一日三餐的厨房。厨房后面和邻居家之间的半米间隔中长着一棵枣树,每到秋天,能见到红枣点点,所以枣树迟迟没有砍去。在厨房和花墙的空地上,爹种了一棵樱桃树,春日里,它一树粉色繁花,明媚着小院。旁边也曾种着一棵碗粗的杜仲树,总觉得它不声不响,不争不夺。后来,爹不知为什么砍去了。
厨房对面,有一口井,它的年龄应在我之上。在没盖楼房之前,水井是压水式,也是我的最爱。夏日炎炎,往压水井的上方灌上半瓢水,手压井杆,一上一下,仿佛是呼唤 ,藏在大地下方的清凉井水欢腾腾流出。这在大人是生活的必须环节,与我,则是好玩的游戏,直到一次手滑,压起的井杆弹在下巴上,断了半颗牙。擦擦泪,仍喜欢压水取水,只是手抓得紧,每次压完一桶水,手腕发困。
盖了新房后,变成自来水,一块厚厚的水泥板盖住了井的欢快岁月。不过,爹在井边种了一棵腊梅树,后来在井水滋养下,蓬蓬勃勃长成一大簇。每到正月,这大簇的枝条上冒出一朵朵黄色的骨朵,凑近去闻,略带清苦的幽香似有似无。在我家,它不只是养眼的存在,有时也是爹给人说偏方的一味药。谁嗓子不舒服,爹便让病人摘一些。若错过花开时,没关系,爹晒的腊梅叶也无偿地给了别人。
很有趣味的是花墙,爹让人砌成圆月型的高拱门,两边的墙上砌着“春色满园”。爹不知在哪儿找到金银花的根茎,沿墙根一溜种下来。它们似乎找到了攀爬的乐园,一年不到,竟你拉我,我扯你,都爬到花墙上。初夏时节,在叶柄处,生出一根小柄,顶出一簇簇绿色的长条花骨朵。你若不采,没几天,它张开小喇叭,绿色也淡化,变成淡黄色,等到快凋谢时,变成乳白色。每到这时,妈和我会踩在梯子上,一簇簇采了,晾在屋里阴干入药。做饭时,妈也摘一把金银花的叶子,放在糁汤里,喝起来有淡淡的清甜味儿。
金银花的枝条想怎么长,就怎么长,这不,它们爬到拱形门上,是准备做一扇藤蔓门吗?师范毕业放假在家,我无聊时,拉着它们编成长长的麻花辫,它们乖乖地垂在拱门两侧,颇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