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极为朴实的文章也许初读并不感到惊艳，但细读再读，慢慢思索每一处微小细节后，就会深切感受到史铁生正将他的心声行云流水般啴缓道来，有一种无法排遣的悲伤、懊悔与愧疚，还有夹杂许多溢于言表的情愫，汇成一股力量，锤击着我的内心深处。
10岁，作者眼中的她，还是个穿着蓝底白花长裙，爱装扮自己，爱夸耀自己，爱急脾气的典型年轻女孩儿模样，可20岁，已身患残疾的作者眼中的她，已俨然蜕变成了一位将全身心投在孩子身上，因孩子悲而悲急而急，甚是可以为了孩子牺牲自己一切的坚强母亲。曾经的你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啊，给予你成熟的，是时光，还是爱。
其实每一位母亲亦是如此，都是因我们的存在而又再一次成长。也许刚开始年少无知的我们也会像作者那般因为各类小事，或者一句脱口而出的言语而感到厌倦烦躁，可她也是生来第一次当母亲，她也需要与孩子慢慢磨合，真正体会这个身份的责任与担当。更何况，等我们长大后才会懂得，其实她还未脱去稚气的那个阶段，才是最为美好与宝贵的。可是啊，也许人生来就是要被困在怀念的囚笼里吧，只有失去了才会珍惜，再告诉自己和他人切不可如此，却周而复始。
是的，作者在30岁终于成名后，却感到了空洞，他也开始怀念母亲，怀念以往，怀念她默默付出陪伴走来的一朝一夕。
我想，作者顶着巨大磨难压力却依旧锲而不舍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他明白，他背负的是属于两个人的共同梦想吧。风从树林里吹过的，是上帝的声音，还是母亲的柔韵呢？
然而，被挥之不去的愧疚之情纠缠着，导致了作者只敢独自一人静静怀念，又不敢面对母亲留下的记忆，从而陷入无止境的悲思之中。大院的老太太们，小院里的景象，还有院里的那棵合欢树，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一眼望去，影像满是童年生活无忧无虑的点点滴滴，可作者依旧怕被奔涌而出的自责感湮没，只敢偶尔与老人们唠上点家常，以获些许心灵的慰藉。如此的再三逃避，令他几乎永远错过了合欢树开花的机会，又留下了一个莫大的难以弥补的遗憾。这是一种无法言传的悲哀吧，我想把你埋在心底，却又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你，我想再亲眼见一见你，可终究勇气敌不过心理痛疾，日子就只能这么一天天过去，任凭这样的纠结之苦啃噬着自己。
但合欢花谢了会有下一季，世上啊，总会有新老交替的。老人看到新人，总能在他们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有种亲切与情不自禁的喜悦。就如作者听闻那个孩子也趴在他曾趴着的窗口观望树影，想象孩子和母亲也会像他和他的母亲以往那样在小院儿里，在树旁愉快地成长时，也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温馨。合欢树应是幸福的见证与传递，而不徒代表着悲伤与遗憾，这才是这棵树应该具有的意义。母爱也会传递，它传递在每个家，每个孩子，每个人之间，永远都不会逝去。
在我的梦里总有一棵合欢树郁郁青青，在树下倚着向我漾起笑意的人，是你。
文|叶墨先生
图|源于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