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西藏
之十 吃糌粑的人
“民以食为天”,千百年来,糌粑在藏族同胞生活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藏族人常常称自己是“吃糌粑的人”,糌粑对于藏族同胞的重要性,不亚于我们北方的馒头、江南的米饭。
糌粑,咋听起来很陌生,乍听以为是藏族同胞的专利,其实,在我们的生活中,也是很常见的一种食品,只不过原料、名称不同,再就是我们一直作为辅食、平素接触得不多,而西藏是作为主食、不可或缺,这就是大家所熟知的“炒面”。受地域和传统习俗的影响,各地制作炒面的原料有所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大同小异,不论天南海北,炒面的制作工序和食用方法基本一致。通俗地讲,糌粑就是以青稞(藏语称“乃”)为原料制作的炒面,保质期长,可以随身携带,食用起来也很方便,不用动锅动火,是非常适合高原低气压环境和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的一种食物。
日喀则市一中的电工名叫顿珠,其时40岁左右,老婆没有工作,租用学校的两间沿街房开了个茶馆。房子低矮老旧,设施也普普通通,但因为校门口只此一家,占据了地利,屋内收拾得也比较干净利落,老板人长得漂亮,又待人热情,见了面老远就打招呼,老师们课间经常相约到那里喝茶。有的老师早晨空腹到校,上完一节课后,也到这里弄点藏面啥的充一下饥,茶馆的生意很兴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请了一个亲戚--好像是娘家的嫂嫂--来帮忙打理。去得多了,彼此越来越熟悉。学校的坐班时间也不像内地那么周吴郑王,规定是上午两节课、下午两节课,但考勤比较松散,课间和业余时间,她老公也常常过去打下手。有一次到那里喝茶时,听说我没有吃过糌粑,她特意做了一点让我品尝。做法很简单:往糌粑里加些酥油茶,调成糊状,就可以吃了。一会儿过来给大家满茶,见我基本没动样,她问:“不好吃吗?加点糖就好了。”随后端来一小碗白糖,我试探着慢慢往里加,一勺不行就再来一勺,小半碗糌粑足足放了五六勺白糖,总算是将就着吃完了。过来收拾茶具时,她微微地笑了笑,问我味道怎么样,因为不忍心扫人家的兴,我违心地说了句“不错”。其实感觉很粗糙,还有些苦涩,入口迟迟难以下咽,口感大不如内地的炒面。但藏族人的餐桌上都离不了糌粑,男女老幼都爱吃。在内地,新生儿三四个月大时,只靠吃母乳就营养不够了,母亲就开始给孩子添加辅食。西藏也是,只是内容不同罢了,内地往往是鸡蛋什么的,西藏一般是糌粑,他们说这个最好,有营养,孩子吃了身体长得棒。
后来我再也没有过吃糌粑。据当地的老师们介绍,糌粑的吃法大致有两种:通常是往糌粑里加点酥油茶,撮一些糌粑,在手里反复地、用力地捏撮,捏成一个一个结结实实的小团,然后再吃。在我的印象中,内地的炒面好像没有这么吃的。另一种就是往糌粑里多加些酥油茶,用勺子调成糊状再吃,当地人称之为“琼都”,就像我在校门口茶馆里吃的那样,这种吃法就与内地的炒面差不多了。
出于气候原因,在广袤的西藏高原上,粮食作物品种单一,青稞是最主要的粮食作物,外形和小麦相差无几,春种秋收,一年一熟。也许是因为没有经过严冬的锤炼,质地粗糙,与北方的面粉有着天渊之别。我们吃惯了小麦,感觉糌粑的口感不好,或许原因正在于此。然而在西藏,青稞自古就是老百姓最重要的食物,藏族同胞出门时,都随身携带着糌粑、酥油、餐具,可以随时随地赖以果腹,即使没有任何菜肴调味、不加白糖,他们吃起来也总是津津有味的,让人看着很眼馋,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