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
高考还是七月的七八九
每逢考试必下雨
带好雨伞吆
班主任千叮咛万嘱咐
别人班的化学老师给我们串了一节课
说会就是会不会就不会
不要在一道题上纠缠不休
回头检查的想法不要有
检查的时间也不要留
一遍做下去可能时间都不够
我按照他的说法去做
果然考了99
满分是150
但我仍然很满意
平时这科的成绩总是太拖后
现在想想高考做题和人生竟如此相同
难题和容易的都要兼顾
不能折返不要回头
才有机会
看到最后的题目
教室里已经清理干净
我觉得有些放松
转眼看到一个刻苦的女生
她低着头抱着书一动不动
她的头发没有洗
满是头油
我有些内疚
也赶紧抓了一本书
但看不进去
心里有些兴奋有些激动又有些愁
头一天晚上睡不着
我在床上辗转反复
我心爱的黑色白点头花在床头
它就像一只蝴蝶短暂停留
半夜里
邻居家小孩在啼哭
因为他总是要摸着妈妈的纽纽
外面很亮
光透过窗格子到地上
我开了台灯看了一会沈从文的书
才有些迷糊
第二天并未下雨
等待入场时
那个帅气的男生
递给他女朋友削好的2B铅笔
大部分人
挂着毛巾
提着水杯
我们刚坐定
伴随着入场须知
听到哀乐响起
老师和同学面面相觑
一个老师随后出去
回来说学校外面死了个老头
活了87
咦！
写命题作文时我心浮气躁
前言不搭后语
我很庆幸自己此刻写什么都随心所欲
不再琢磨中心思想段落大意
考了两天半终于结束
我放下笔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家睡的昏天黑地
醒了不知身在哪里
成绩出来的那一天
我纳了一晚上鞋垫
陷入这种机械重复劳动的乐趣
电视里唱歌的是那英和王菲
我明白一切终将过去
包括那一年的香港回归
匆匆那年过后
我由青涩迅速成熟
体会到了生而不易
颠沛流离中
有人朝我走来
有人弃我而去
经过梦魇
听过赞美
也陷入过噬骨的忧郁
而我也终于走出自己
此后我常常做梦
梦到高考作废
惊到猛然坐起
那些称为同学的兄弟
我们曾短暂的相遇
却永远的分离
像侯鸟一样飞向各地
朋友圈拉不回
Qq 群叫不回
我们在潜水
如今无话可说
只有缅怀过去
而过去早已经碎成渣
碾成泥
变成水和空气
剩下些微尘的记忆
高考前夕
灯火通明的教室里
有人在椅上
有人在桌旁
有人在窃窃私语
我们
那时刚到人生的四分之一
如今已经到了二分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