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苏富比落户香港,同样是1973年,张大千创作了《花开十丈影参差》。2023年,苏富比亚洲整整50年。或许是巧合,是缘分,也或许是拍卖者有意为之。
2023年4月5日,该幅由陆菊森家族珍藏半世纪的作品,在苏富比亚洲50周年晚拍中,以251,648,500港元瞩目成交。对此,苏富比说“苏富比继续傲领张大千市场,尽揽画家拍卖纪录三甲。”
关于这幅《花开十丈影参差》还想略说一二。
张大千一生钟爱荷花,喻其「君子之风,其清穆如」,其写荷之作多不胜数。
本幅以泼彩荷花写于金屏风,乃张大千笔下稀见之作。
一是其取材日本制双折金屏风,高宽六尺。
其二从其画上钤「环荜庵」印,可知画家自日本购入屏风后,运至美国加州寓所中完成。
其三创作时大千时届七十五,然身体状态甚佳,下笔成竹于胸,气势如虹,行笔苍劲有力,肆意洒脱间收放自如。
其四,作品本身以水墨、矿物颜料大块面泼洒,大片荷叶上覆下盖,迎风招展,配以粉色嫩荷,花瓣素净,掩映叶块间,益显娇柔欲滴,水气弥漫之荷塘景象毕现。画面张力满盈,似顷刻间一气呵成,气派堂皇,大开大阖间,尽显大千豪迈磊落之性情。
其五,钤「得心应手」印于右下,自满得意之情,不言而喻。
其六,在张大千的传世作品中,采用日本金屏风制作屈指可数在公开资料中仅见有6件,且以泼彩呈现的只有两幅,本件《花开十丈影参差》就为其中之一,且保存状况近乎完美,非常稀有。
此前的2022年4月,张大千钩金青绿山水《仿王希孟千里江山图》以 3.7 亿港元成交,刷新画家世界纪录。
鉴于以上种种,拍出这个价格大概也物有所值了。
张大千的艺术成就,世人无不给予溢美之词,就连同时代的徐悲鸿也毫不掩饰地夸赞“张大千,五百年来第一人”。但也存在一些争议,其中比较大的就是张大千与敦煌壁画。
1941年,漫天黄沙中,张大千一行辗转抵达敦煌,前后在此停留了3年,临摹了大量的敦煌壁画,对石窟的内容做了详细记录。
对张大千的敦煌之行,向来褒贬不一,各执一言。
一说是张大千此次敦煌之行,得以把千年尘封的敦煌艺术瑰宝介绍给了国人,并开辟了敦煌学研究的新领域,而同时张大千也从这辉煌灿烂的敦煌壁画中汲取了营养和灵感。
另一说则是张大千破坏了敦煌壁画,在临摹好壁画后把壁画毁掉,露出原壁画后的壁画,再进行临摹,手段恶劣,为的是留下一己之作传世,以致于启功在给张大千纪念馆题字时出现了如此牌匾。
对此,张大千自己说:"我的时间是有限的,我应该把我的时间用在艺术上,没有必要搭理他们的流言蜚语,没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
孰是孰非,笔者不做评判,但这次敦煌之行,对于张大千本人来说,的确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在敦煌,极重色彩与线描结合的壁画风格,直接影响张大千,形成了创造富丽堂皇、泼彩泼墨写意画,开创一代新风。壁画中的唐代人物敦厚浓艳、丰腴健硕,线描流畅刚毅如铁线,临摹之加强了张大千的写实能力,之后他笔下的人物均能深得唐人遗意。
此后,敦煌壁画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艺术家,他们之中有画家、作家,甚至有“中国动画之父”万籁鸣。
1941年,中国动画史第一座里程碑出现,那就是万籁鸣创作的中国第一部大型有声黑白动画片《铁扇公主》。至于这部动画片,忍不住多说几句。
有人说,以前的国产动画到底有多牛?一句话——出道即巅峰。此言不虚。这个评价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万籁鸣和他的《铁扇公主》。一夕之间,此片轰动世界。也就是因为《铁扇公主》在日本的放映,改变了一个日本人的命运,进而影响了整个日本动漫发展的进程。这个人就是铁臂阿童木之父——手冢治虫。1943年,15岁的手冢治虫在日本的电影院里观看了《铁扇公主》,大受震撼,他受到了两个启发:
第一,原来亚洲也可以做出像美国迪士尼那样的大型动画片;第二,动画片不仅仅是给孩子看的,成人也可以看。手冢治虫也于1952年开始创作不一样的孙悟空,也是这一年,《铁臂阿童木》横空出世,轰动日本。关于手冢治虫和他的阿童木及其他作品的故事,在之后的专题中笔者也会涉及,在此不再赘述。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有点跑题哈,再转回来。
1963年,万籁鸣创作的电影《大闹天宫》,这部时长114分钟的动画片中,场景美如敦煌壁画,其形象的塑造、元素的选用也有好多出自敦煌壁画,最直接的就是大闹天宫中七仙女的形象,主要就是参考了敦煌壁画中“飞天”的形象。可见敦煌壁画对创作团队的影响,同时也给我们传递了一个信号,不止是绘画创作,影视、动漫等等都可以融入敦煌元素,敦煌元素也成为中国传统艺术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这一切,张大千功不可没。
《花开十丈影参差》已落槌,在之后的拍场会不会再有此景象,我们不得而知。所谓艺术收藏,可能就是把时间沉淀成了金钱,但是金钱又往往不能体现它的价值,所以又说,艺术品不能单单以成交价格来衡量,给他一个价格,只是给它以最高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