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录像机

12.29 10:50

刚从酒吧往寝室的路上,午夜时分,浓浓的夜色弥漫在两排居民楼间狭窄的小道里,一切都已睡去,静谧的氛围笼罩着四周,突然一声不合时宜的“呱”撕破了静夜的外衣,过了好久才又传出一声“呱”的叫声,这鸣叫透着七分惫懒,又带着三分孤独,正如我此时的心境。

当我快走出街道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鸣叫似曾相识,但又有所不同,我停下脚步,闭上眼睛,陷入沉思,鸣叫仍有气无力的传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惫懒的鸣叫开始变大,开始变多,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节奏感也越来越强,最后如百川到海一般汇成一片“呱呱呱”的浪潮,突然我发现我光着脚踏在一片水田中,头顶明月当空,洁白的月影倒影在水中,温暖的触感从脚底扩散到全身。

向远处望去:一群小孩在一片片呱呱呱的鸣叫声中游荡着,笑声,嬉闹声交和着,不绝于耳,竟未被周围热浪般的鸣声掩盖。

这群小孩正在进行着在他们心中那时最开心的事情――抓黄鳝!

这样的童年趣事,现在的农村已然消失,只留在我们这一代人记忆的深处,成为我们童年独特的标记。

那时的小孩,没有各式各样的电子产品,没有有滋有味的图书,没有精致美观的玩具,但是,他们却拥有一个大自然,他们靠他们纯真质朴的天性与大自然成为了好朋友。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就跟着哥哥与村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在夏夜里进行着这项有趣的活动,每次都把裤腿沾满泥水,回到家时妈妈看到我一双沾满泥巴的裤腿还不停的淌着泥水,气的追着要揍,吓得哥哥到处钻,手高高的举起又放下,警告我们不能晚上跑出去胡闹,但爱玩是孩子天性,我们口头答应,事后仍偷偷溜出去,母亲也无可奈何,只能每天晚上站在村口等着我们回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抓到黄鳝甚是不易,这家伙虽然在地上痴如蚯蚓,但在泥里动似灵蛇,在耕好待种的水田里,灌满的水浸过脚踝,想抓住这水中的灵蛇更是难上加难,一般靠的是一把竹制的钳子。

我们为了晚上的“擒蛇大计”,想办法搞来两片竹片要父亲做,父亲一大早开着摩托要工作,自然没空搭理我们,这个时候玩耍的期待竟压下了挨揍的恐惧,我们竟冒着挨揍的风险求助于母亲,母亲被我们缠的紧,只能答应,在我们面前展现了她一惯的心灵手巧。

母亲准备好工具,开始动工,我们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看着她用柴刀把尖锐的竹片削平,接着在一侧雕出一排锯齿,两片竹片偏上的位置各钻个小孔,然后用螺钉穿过两个孔使竹片固定一起,最后在手持的竹片末端用棉布绑牢,望着这竹钳一步步成型,我们都开心的大呼小叫,刚完成哥哥就迫不及待的抓在手中挥舞一番,感觉既灵巧又舒适。回过头就冲向邻家的院子里,向伙伴们炫耀起来,我也紧紧跟在哥哥后面叫嚷起来......

夜色渐起,一声接一声的蛙鸣开始从水田,池塘传来。烧开水一般,先冒起一个气泡,然后二个、三个,越来越多,越来响,终于沸腾起来,搅动着这原本静谧的夏夜。

明月悬空,洁白的月光照在孩子们的身后,留下一个个长长的影子,孩子们嬉闹的赶往蛙声伴奏着的农田,,大孩子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竹钳咋咋呼呼的冲到最前,小孩子双手抓着荡着水的小桶气呼呼跟在后面,影子们在他们的嬉闹中交叉着,似跟主人一样争先恐后。

白日大大的太阳炙烤着水田,热气仍未消散,大家刚闹到田边,就闻到了一团亲切的气味,那是松软的泥土,不知名的水草在热气的蒸腾下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带着田园特有的印记。小脚丫浸入泥水中,温热的触感从脚心传到全身,大孩子拿着手电在水田各处探来探去,从前往后,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唯恐错过了一个地方,小孩子们挣扎在泥水中,拖着重重的步子吊在大孩子后面,睁大的眼睛随着灯光移来移去。不一会儿,小孩子急促尖叫声响起,原来光照的地方长长的黄鳝出现了,声音还未落下,大孩子已经迅速将竹钳伸向水中,熟练的夹住那厮将其拖出水面,灯光下长长的身子死命挣脱,大孩子急切的叫了一声:快点!小孩子会意将小水桶递上,“咚”的一声那厮落入桶中。大戏帷幕已经拉开,好戏已紧锣密鼓开始,一声又一声尖叫声响起,好戏已到高潮,气氛顿时热闹一起,大家开始争先恐后,周围响起的叫声像战鼓一样催促着我们。有时某个小孩子大叫着前面发现的“黄鳝”,大孩子一钳过去,那“黄鳝”竟一动不动,纳闷之后,夹出水面一看,原来是一根细长的树枝,水还在树枝两头滴落着,大孩子立马怪叫一声,其他伙伴顿时哈哈大笑,笑声在水田里回荡,回荡!

夜深时分,月亮已渐渐掩入淡淡的薄云中,不厌其烦的蛙声也开始停息,只在沉闷的池塘偶尔冷不丁的冒出一声,预示着夜开始入睡。

这时孩子们跑在狭长的田埂上,载着玩耍后喜悦闹成一团,嬉闹声,歌唱声,欢笑声不绝于耳,母亲的招徕声也不时从远处传来,孩子与母亲的声音交和在一起,如同奏着一首温馨的歌

童年是一幅幅的画,鲁迅先生的童年一定有这样一幅:一片绿油油的瓜田里,一个少年在银白的月光下,手持着叉正欲扎向前方的猹

而我的童年也一定会有这样一幅画:在一块块水油油的农田里,一群小孩在一片片“呱呱呱”的蛙声中嬉闹、游荡!

长大的路上,为了得到新的东西,你必须丢掉一些东西,一些东西注定不能再拥有,这个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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