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我躺在宿舍的板床上,一缕月光恰好斜照在我脸上。宿舍已经关灯,舍友们都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却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盯着上铺架子床的床板,上铺虽没有住人却堆满了舍友们一个个无处藏匿的皮箱子,还有几个方便面盒。似乎我若转身过猛,就定会有东西从天而降。
我又将眼睛转向其他床铺。月光从窗户投射进来,大都落在了有零星塑料纸片的地板上、棉布窗帘上。大多数的床铺,此刻都变成了乌漆嘛黑的一条大块头。我睡不着,敞开着自己的挡光帘。
突然,我的眼睛定在我的脚边。那里不知何时,坐着两个人影。我在明,他们在暗。我只能隐约辨析出他们一男一女。男的短发,上衣的颜色融入到夜的黑幕中,女的扎着辫子,穿惨白色的上衣,深色老式制服裤。
我吓呆了!有那么几秒钟,我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等反应过来,立即将头蒙进被子,身体在被子里蜷成一团,努力地用双臂压住被角。或许是我的行为激怒了他们。我只觉得有一只手样的东西,冰冰凉凉地,伸进我的被卷,在我的身体周围探寻。终于,它触到了我的右臂,一阵寒气从我的胳膊传至全身。我瑟缩着、颤抖着,那只冰冷的手开始行动,使劲地将我的右手向外拽。我再也忍不住了,掀开被子想要大声叫喊。谁知,我看到了,恰这时看到了,那个穿白底飘着碎花的女人——不,她肯定不是人——伸出双手,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我一句也喊不出来了。我的喉头在一点点发紧,舌头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眼珠子凸现。同时,我的双手也被死死地钳制,是那个男的,他穿着深蓝色中山装,扣子扣到了脖根儿。我清楚地听到我手关节在嘎嘣作响。
天哪!这么大的声音,竟然没有一个舍友能听到?她们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我的上身,已完全被他们俘虏。这两个怪物,虽然头颅离我很近,我却一点也看不清楚他们的五官,甚至于感觉不到他们的呼吸。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对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咒骂着、质问着。
我挣扎,抱着最后一丝对生的渴望,我用双脚使劲地踢打着床板,用大长腿带动下身扭转,边踢打,边扭转。
终于,我的上身舒服了。似乎一切不适都在瞬间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发生过。我惊恐地抬起眼皮,小心地窥视整个房间,屋内一切如旧。只是天亮了,太阳光洒满阳台,屋内陈设一一显影,如暗房中冲洗好的照片。凳子还在原来的地方,小电视,也完好无损地坐落在长条写字桌上。只是那对男女不见了。
我长舒一口气,用手背擦擦额头,手背潮湿了。
鼓足勇气下床,拿起桌上舍友的小型钟表,指针指向6:40。那么,我是梦了?还是真的看到了?
等到舍友们起床,我将我的经历告诉她们。她们不约而同地摇头,说:“你一定是做梦了!不可能有那种东西存在的!”我认为她们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或者她们心里也很恐惧,只是在自我说服,告诉自己那仅仅是我做的一个梦罢了。
不行,我得将这件事情告诉妈妈。她或许能告诉我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