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又被关进了大牢,这一次用精钢锁链穿了他的琵琶骨,纵使他有通天的本事这一次也休想逃出去。
这日,两个看守的将士将饭菜放到门口就开始聊了起来。
一人说道:“你说这哥舒翰为什么要一直和圣上对着干,那大唐皇帝到底给他什么好处,让他这么死心塌地。”
另一人却说道:“枉他对唐王忠心耿耿,大唐君民却已经将他当作叛贼看待。”
听到这里,哥舒翰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誓死效忠的大唐皇帝,发布告示说你归顺反贼。你的那些好友都已经于你划清界限,就连大唐百姓现在都一个个对你恨之入骨……”
哥舒翰听到这里,如同当头一棒,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那人却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看你傻不傻,人家都要杀你了,你还要死死为他们卖命……”
“住嘴!”就在这时,一个人已经走了进来。
两个官兵看到他立刻安静下来,齐声说道:“田将军好!”来的人正是田良秋。
哥舒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田良秋却问道:“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吗?”
哥舒翰一言不发。
田良秋转过身来对他们说:“把门打开,我去里面看看!”
那人摇摇头答道:“圣上说了,只有他一个人的命令才可以开门。请将军不要为难小人。”
田良秋点点头,笑道:“好,我不为难你们。”话音未落,他的剑已经刺入了这人的咽喉,另一个人正要喊,田良秋的剑已经堵住了他的嘴。
哥舒翰也是吃了一惊,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田良秋说道:“安禄山失利,要离开这里,我怕他会对你下杀手,你快离开……”哥舒翰摇摇头说道:“我离开你怎么办?”田良秋说道:“你先走,我自有办法!”
哥舒翰逃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田良秋给他准备好的衣服,也坐上了田良秋给他准备好的马车,就这样他一路北上,终于来到了大唐地界。
一日,哥舒翰在路边的一家酒家用餐,忽然听到旁边桌上的两人议论纷纷。
一人说道:“你听说了吗?安禄山那边关押哥舒翰的大牢失火,里面的人都被烧死了?”
另一人说道:“那哥舒翰大将军呢?”
那人说道:“你还叫他大将军,这人背叛大唐投靠反贼,现在有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另一人叹了口气,说道:“也是,想他好好的大唐将军不做,居然投靠贼人,现在被贼人杀害也是活该。”
听到这里,哥舒翰内心五味杂陈,当下苦笑一声。
这时另一张桌子上的一个男子已经坐到了他旁边。
这男子生的瘦瘦小小,一副文人打扮。
他看着哥舒翰问道:“方才听到阁下叹气,是否是在为哥舒翰大将军惋惜?”
“大将军?”,哥舒翰笑了笑,“不应该是反贼吗?”
那书生摇摇头,说道:“哥舒翰大将军于大唐和百姓有功,死后应当受到尊敬。”
哥舒翰打量着这个书生,问道:“你认识他?”
书生摇摇头说道:“久闻哥舒大将军威名,仰慕已久,却未能相见。”
哥舒翰继续问道:“你觉得他是个这样的人?”
那书生说道:“哥舒翰大将军是我大唐功臣,我以为其功绩可以与汉朝霍青大将相提并论。”
哥舒翰笑了笑说道:“太过称赞了吧!”
那人摇摇头继续说道:“当世诗人李太白写道‘君不能学哥舒横道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我以为还不够……”
哥舒翰问道:“那你看来呢?”
这人吟道:“开府当朝杰,论兵迈古风,先锋百姓在,略地两隅空。青海无穿箭,天山早挂弓。”
“好诗!”哥舒翰听完心中大喜,说道:“哥舒翰如果能听到别人如此称赞定然高兴的很。”
那人却摇摇头,说道:“可惜可惜。”
哥舒翰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书生摇摇头说道:“尊姓大名谈不上,在下姓杜,单名一个甫字。”
哥舒翰听完吃了一惊,说道:“原来是大诗人杜甫先生。”
杜甫摇摇头,说道:“敢问阁下大名?”
“在下哥……”,说道这里哥舒翰愣了一下,当即说道,“在下葛树。”
杜甫点点头问道:“不知,葛兄弟要去哪里?”
哥舒翰叹了口气:“我要去找一个朋友。”他一路北上,寻找的正是汉阳太守王忠嗣。
而今,普天之下,他能找的也只有王忠嗣一人,希望他能助自己面见圣上,以解释自己的冤屈。
想到这里,哥舒翰抱拳道:“看来我该走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酒店外却走进两个人来。 两人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抓着一个少女。
一人将刀往桌子上一扔,大声喊到:“店小二,快点给大爷拿点吃的,他娘的。”说着就在桌前坐了下来。
哥舒翰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三个人,那人身材魁梧来,满脸胡须,以甲胄来看,当是一位校尉。而另一位却穿着一席青色长袍,只是已经洗得发白,一副师爷模样。
店小二忙迎上前说到:“酒菜马上就来,敢问客官贵姓。”那将士一把抓住小二衣襟,喝到:“大爷的名讳是你随随便便问的么,不过也不妨告诉你,老子刘铭刘将军,他叫李浩。知道了吗”
店小二吓得混都丢了一半,诺诺道:“小人记住了,刘将军息怒。”
哥舒翰冷笑一声,摇摇头,暗道:“一个小小九品校尉,居然敢自称将军。”
哥舒翰的视线却最终放到了那少女身上,那少女坐在二人旁边,一直低着头,脸上还留有泪痕,显然是刚刚哭过。
这时候,刘铭已经朝着少女喊了起来:“哭啥哭,再哭将军我弄死你,要你去陪你那老爹老娘。跟了爷你一辈子享福,多少天了哭丧个脸,扫大爷的兴。”他说到这里,少女已经低声啜泣起来。
刘铭怒道:“还哭,再哭我杀了你。”说着,一个巴掌打在少女脸上。
少女右脸立刻肿了起来,只见她紧咬嘴唇,已经不敢出声,但身子还是不住颤抖,眼泪不住的滴下。
刘铭还不消气,正再次动手,已经被李浩拦了下来。李浩摇摇头说道:“得了,我们还有重要的事,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女人生气。”刘铭指着少女,面目狰狞:“我劝你还是把大爷伺候好了,不然大爷一刀宰了你。”
说到这里,少女的身子已经在发抖,显然是十分害怕。
这时候,店小二已经将三碗面条放在了刘铭,李浩和少女三人面前。
刘铭拿起筷子,就大口吃了起来。李浩则看着少女,说道:“赶紧吃,我们还得赶路。”
少女不敢违背,慢慢的拿起筷子,不料手一抖,一双筷子掉在了地上。
“他娘的,饭都不会吃了吗,还是存心惹大爷生气”,刘铭说着,又是一个巴掌向少女扇去。少女吓得双目禁闭,不敢出声。
“啊”一声惨叫想起,刘铭已经连人带凳子倒在了地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也全部撒在了他的身上。只见他疼得在地山滚来滚去,右手上一支筷子已经贯穿过去。
李浩这时候已经看见了坐在旁边的哥舒翰和杜甫。哥舒翰也正笑着看着他们,而杜甫则吃惊的看着哥舒翰。
李浩站起身来,却没有出手,只是抱拳问道:“不知尊驾何人,为何出手伤我朋友?”他说话很慢,语气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哥舒翰有些生气,怒道:“他身为大唐将士,不为国家出战也就罢了。反而在这里为非作歹鱼肉百姓。”
刘铭疼的不轻,喝到:“大爷的事你管的着吗,李浩,还等什么,快杀了他。”他位卑身贱,自然是认不得哥舒翰。
李浩却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阁下难道也是官府中人,只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为人谨慎,看哥舒翰气宇轩昂倒是不敢得罪,先探探再说。
哥舒翰冷笑说道:“我的名字你们不配知道。”
李浩有些生气,冷笑一声,说道:“我们不配,不知道这柄剑配不配。”说着,他从腰间一拉,居然拔出一柄软剑,只见他真气灌注,一柄软剑立刻锋利无比。
哥舒翰笑道:“别人都说中原书生有三绝,轻功,软剑,暗器,看来所言不虚。”
李浩冷笑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哥舒翰笑道:“当年你的师祖王淦功夫倒还不错,不知道到了你这一辈如何。”
李浩脸色有些变了,问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哥舒翰说道:“说出来只怕你师祖在这也得给我叩三个响头。”
“你放屁”,李浩大怒,“不知死活的东西。”
这时候刘铭已经忍不住大喊到:“还废什么话,快宰了他。”
也就在这是,李浩已经调整好了呼吸,他冷冷说道:“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哥舒翰却连动也没动。
李浩冷笑道:“你用什么兵器?”
“就这根筷子”,哥舒翰拿起右手中的木筷,笑道:“一支筷子试试你的三绝。”
“不自量力”,李浩话没说完就出手了。他的灵蛇剑法本就师出名门,加上自己一番苦练,剑法已经达到上乘。只见他一剑刺出,剑气纵横,就像一条条毒蛇一般,已经将哥舒翰团团围住。
李浩笑了,这人还是太狂妄了,不出片刻必将死在剑气之下。
可就在这个时候,哥舒翰的一支筷子满满的刺了出去,轻轻的在剑身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剑气顿消,李浩后退数步,手里还握着剑,只是这柄剑已经软了下来。
李浩脸色难看,一言不发。刘铭却忍不住喊道:“你居然破了他的灵蛇剑!”
哥舒翰耸一耸肩,笑道:“不过如此。”打蛇打七寸,打蛇剑也一样。只是很少有人能在那么快的剑上找到真正的七寸,可是哥舒翰可以,因为他远见过比这还快的剑,那就是他的师祖王淦。
哥舒翰笑了:“软剑以破,下一个就是暗器了。”
李浩这才开口,道:“好!”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一道寒光已经从嘴里喷出直射哥舒翰。
哥舒翰后退一步,右手拿起滚烫的面条向李浩泼了过去。李浩吃了一惊,急忙退后数步,这时候已经觉得左臂一阵刺痛。
李浩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想到会是你。”
哥舒翰笑了笑:“我只是把你的东西还你罢了。”
打入李浩体内的,正是他打出的暗器。
李浩冷笑道:“后会有期。”说着,抄起刘铭就掠了起来。
他的轻功的确很高,就算手里还抱着一个人,也很少有人可以追的上。哥舒翰也未必追不上他。
可哥舒翰并没有追,因为就在李浩掠起的时候,哥舒翰的一支筷子已经打在了他的身上,力道不大,却是重要的穴位。
现在李浩躺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了。
哥舒翰笑道:“三绝也不过如此。”
李浩额头的汗已经滴落,问道:“我没想到会是你?”
哥舒翰没有回答,只是在刘铭身上取下了钱袋扔给了那少女,说道:“你快走吧,越远越好。”
少女愣了一下,咬咬牙就跑了出去。
刘铭吃惊的问道:“他究竟是谁?”
李浩看了看哥舒翰,额头汗流不止,黯然道:“如果我早知道是他,我跟本就不会拔剑”。
刘铭依旧不解,却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哥舒翰忽然看到了刘铭身后的包袱。
刘铭看到他的眼神,不由得吃惊:“这个东西,你不能动”,说着护住了包袱。
哥舒翰冷笑道:“你这么紧张,我倒想看看这些是什么东西。”说着拿过来,打开了包袱。
包袱里却是一封信件,哥舒翰打开看后,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王忠嗣是什么时候死的。”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通红,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李浩说道:“那日王大人为哥舒……哥舒翰大将军求情,被玄宗皇帝给……给杀了。”
听到这里,哥舒翰心中仿佛受到了重击,自己当年冒死保住了王忠嗣,现在自己落下叛逃罪名,王忠嗣自然被以为同党。没想到自己还是连累了他。不由得热泪盈眶:“没想到我还是害死了他。”
听到这里,诸人都大吃一惊。刘铭长大了嘴巴,一句话说不出来。杜甫起身道:“难不成你……你就是哥舒翰大将军?”
哥舒翰冷笑道:“什么大唐将军,现在唐主如此,将士如此,我还守护什么大唐。”他心以死,守护大唐的满腔热血也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他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是茫茫然的向门外走去。
杜甫上前道:“大将军去哪里”
哥舒翰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塞外吧!”
说道这里他笑了笑,“我该走了!”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这首《哥舒歌》在西域流传很广,歌颂的是唐朝大将哥舒翰屡败吐蕃,使得吐蕃再不敢进犯,当地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不仅如此,百姓还在临洮建起石碑,唐明皇御笔亲书“哥舒”二字,纪念哥舒翰的功德。
哥舒翰离开中原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因为在没有人见到过他。
大家只知道,数十年后,西域出现了一个新的教派叫“西域圣盟”,因为他的主人自称哥舒翰的后人,他练的武功正是《重阳决》,所以他们受到了西域百姓的支持。
西域圣盟不断发展壮大,到百年之后传到圣主哥舒律手中时已经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门派。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