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吸引人的不是大胆的描写,而是那些巧妙的叙事序列

引言:

《白鹿原》获得过茅盾文学奖,曾被评为“当代中国文学的里程碑”,一部“民族的秘史”,不过也有人对书中的大胆性描写抓住不放,常常心存非议。

其实,这部作品在评选第四届茅盾文学奖前,就已经做得过删减了。

人民出版社的编辑何启治先生曾回忆,当时评委会负责人给陈忠实打电话,转述了部分评委的修改意见。他们认为书中的若干描写可能会引起误解,太直露的性描写应适度修改。我们现在看到的作品,正是删减过了的。

但后来人民出版社,还是出了一套无删减的纪念版,只不过是手稿的影印版。

实际上,从叙事角度看,细节描写最能体现一个作家水准。那些叙述的细节场景,正是为了让人增加真实感。而为了创造丰满的人物形象,揭露一些人性的本质,书中那些性爱场面也大都是必须的,要不也只能是在化大饼,反应了虚伪的人生,对人心也没有冲击性。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于那些大胆描写,我们或许会在第一次读到时感觉新奇,但久久引起我们回味的自然是那些闪耀着的思想和活脱脱的人物命运。那些人物偶尔的卿卿我我,相比于书中的思想和叙事技巧,才更是让我们爱不释手、深深赞叹的。

倒叙插叙,处处惊心

陈忠实用两年时间,写出这部作品,又用两年时间修改。在叙述技巧上,我们看到大量的倒叙、插叙,穿插在很多章节里。精彩的故事情节,让人丝丝入扣。

书中第一句话就提到,“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

在接下来的情节里,才有了白嘉轩6个媳妇不同的死法,和他们新婚洞房夜里各异快乐。这其中大量的倒叙和插叙描写,让我们看到了跌宕起伏的故事脉络,也看到了白嘉轩年轻时的疯狂,也更加看懂了年长后、做了族长的白嘉轩正直伟岸背后的虚伪深意。

当时,还穿插了白嘉轩老爹临死时的情节,他是得了“瞎瞎病”而死,怪异的死法和名字,让人倍感陌生朦胧。而且,就是在那个最讲孝道的封建社会里,白嘉轩死了老爹也无需按常规守孝,只需快快娶妻生子,让家里能子孙传后。旧思想对白家的影响之深,突显的淋漓尽致。

黑娃的情感经历也是一波三折的。他曾经是那么一个淳朴的孩子。他爹更是老实忠厚,给人做了一辈子长工,安分守己,从不偷奸耍滑。

黑娃却在人生第一次外出打工时,引回来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媳妇。在随后的倒叙里,我们知道了黑娃和田小娥大胆又疯狂的恋爱经历。

书中在叙事上,大部分都采用这种倒叙、插叙的手法,让一个个精彩的故事,就像一波波海浪,看似平坦的海面,随后涌到岸边就成了奇异的浪花。让人叹服这份巧妙,更显出了人物心理的细腻,和荡气回肠的人生,相比于电视上连续剧里的画面,就显得苍白了点。

机缘巧合,绝处逢生

很多绝妙的巧合,也让人感到精彩纷呈。

就像白嘉轩在连娶6妻,有都纷纷命丧黄泉时,引出了他爷爷辈的一个交情。才有了他到大山里,寻到了仙草做第七任老婆。也才从他丈人那里,得来了大烟种子,让他很快发家。

这样的铺垫也出现在黑娃身上。先是小时候,他的玩伴鹿兆鹏给他冰糖吃,那一份从没品尝过的甘甜,让他立马感动的哇哇大哭。不过再随后给他更好吃的酥饼时,他却拒绝了诱惑,狠心扔到了草堆里。

鹿兆鹏看到黑娃糟蹋自己都不舍得吃的美味,俩人就扭打了起来,当黑娃说出,财主儿你要是每天都给我好吃,不让我晚上做梦流口水,馋得哭,我就吃。鹿兆鹏惊奇于黑娃的自制力,最终搂着肩膀俩人成了更好的朋友。

结果,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克制力,却败在了田小娥的石榴裙下,是说人性欲望的可怕,还是说了爱的伟大?

还有,小小年纪的黑娃,总是感觉白嘉轩腰杆太直,他从内心里就害怕白嘉轩,分不清是敬畏还是反感。这种感觉就在黑娃长大做了土匪后,变成了残暴,他把白嘉轩的腰杆打断,让他成了佝偻着腰的残疾人。

如此来,反而更激发了白嘉轩的斗志,他变得更加顽强,做人更加耿直,他的身躯仿佛变得更伟岸了。

书中很多故事,都提前预留了伏笔,一个个细小的内心波澜,就埋藏了后来的大事件,而且这些事情,总是能让人回味良久。

从不成人之美,让人心痒难耐

书中还有很多故事,故意让人鸣不平,为主人公深抱冤。

田小娥嫁给了一个大自己40多岁的举人,每天虽然衣食无忧,但是感情上受着巨大折磨。她受尽举人大老婆的排挤,感觉不到夫妻间的温情,还做着遭受耻辱的事情,给举人“泡枣”养生。

是黑娃的出现,让田小娥燃起了爱的冲动。他俩被人性欲望驱使,做下了严重违背当时社会道德的事情。田小娥被休回家,黑娃也差点遭暗算死掉。

后来,田小娥的爹倒贴钱,让黑娃把她领回家。先是受到全村人的抵触,他俩好不容易在村边的破窑里过上了安稳日子,养起鸡鸭鹅,置办上了地产,黑娃还在外打工赚钱,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俩人也是恩爱无比。

眼看过着甜的齁人的幸福日子,可最终没有长久。后来黑娃闹运动抛下田小娥,从此也引来了男女间的各种情感纠葛。田小娥最终裸死在自己公公刀下,不禁让人惋惜不止。

还有鹿兆鹏的妻子,是村里德高望重冷先生的大女儿,却因为鹿兆鹏排斥包办婚姻,而独守空房。最后,因公公一次醉酒干下糊涂事,她心性大变,在胡思乱想中,又被公公羞辱为畜生吃草,变得疯疯癫癫。最后死在亲爹的一剂猛药下,好人终究没能有好报。

白鹿原上的精灵化身,白嘉轩的女儿百灵的爱情,也是曲折多变。她先是和鹿兆海保持纯洁的爱情,后来又因革命理想,和鹿兆海的哥哥相爱成婚,最后却被活埋冤枉而死。

一个个曲折百变的故事,让我们看到了人生的无常,也让我们感叹命运的不公,是时代毁了他们幸福,还是倔强的性格没有适应好当时的时代?

神秘色彩,回味无穷

神秘的氛围也经常笼罩在书中,那些似是而非的精彩故事,有时会让我们后背发凉。

就如白嘉轩命运的转折,给我们展示的是因为白嘉轩挖到了白鹿魂的精灵。那神秘的雪原,唯独那一圈冒着绿芽的宝地,给我们看到了神秘的力量。

白嘉轩费尽心思地偷换土地,那份心里的狂喜,和脸上演出的表面痛苦,让我们看到了他曾经的阴险和小人心理。

还有被公公杀死的田小娥,最后阴魂不散,她经常出现在周围人身边。他婆婆死时,看到了被戳伤了心脏的田小娥,白嘉轩老婆临死时,也看到了哭泣的田小娥。

在阴森森的控诉里,我们看到了在那个年代里,蒙昧的道德对人性的压榨。而白嘉轩三儿子不能生育时,又让我们看到了当地另一种风俗。乡里每年有“棒槌会”,可以让不认识的男女在一起两三天,让其怀孕生子。

白嘉轩想到了让鹿三的儿子兔娃,和自己儿媳一起睡觉生子。一面是高标准的道德清高,一面又是为了儿孙传后,干下龌龊之事。

在这些稀奇古怪的情节里,让我们看到了那个时代里的迂腐和对人道德要求的双标;活在人世的凡夫俗子,哪有什么道德圣人啊,谁的内心没有一点黑暗?又为何偏偏宽以待己,严以律人了呢?

结语:

《白鹿原》正是通过这些精彩的叙事序列,给我们展示了那个年代里,一场浩大的生活画卷。那些故事背后,体现的人性探讨,命运控诉,无不久久让我们反思回味?与其那些个别露骨的情节,或许这些才印象更深刻。

好的作品,是可以跨越时代成为永恒的。它能揭露人生现实,和我们一起叩问人生的意义,和我们一同憧憬人类的未来。

弥尔顿曾说:“好书是伟大心灵的富贵血脉。”

高尔基也说:“我扑在书籍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

很多人生,我们未必亲自体验;很多错误,我们不需亲自重现。正是好的书籍,让我们丰富了思想,启迪了智慧,变得越来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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