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振铎的《猫》自打上学时就喜欢读,读一遍,再读一遍,总觉得读不够,但读完心里却觉得不舒坦。现在,也经常寻来读读,读毕,和之前读的感觉似乎大致相同。《猫》一直牵着我的情思。
一日,给学生讲解郑先生的《猫》,一起品读到第三只猫的来历和它的忧郁性情时,一学生发问了:“ 猫怎么也会忧郁?”未等我开口,另一个学生帮忙给解答了:“这第三只猫是流浪猫,流浪就忧郁了。”听了这个同学的解惑,发问的学生摸着头坐下了。其他学生也看着若有所思。我看着沉默着的孩子,抛出了一个问题。“有人愿意去流浪吗?” 我的话音落地很久,没有一个人作答。往日里,只要我提问,他们都会争先恐后地举手回答,这种沉默的气氛在我的课堂并不多见。看到这种情景,我仔细观察发现,有的人好似在思考,有的人脸上呈现着微笑,有的人四处张望,有的人一直低着头。看到这些,我又问了一遍:“有人想去流浪吗?”有人举手了。站起来回答问题的孩子叫杜明,他说:“我想去流浪,化缘解决吃饭,找个无人居住的破旧房就好。”杜明微笑着说。
这个回答好像一颗炸弹,顿时产生了巨大的效应。教室一下炸开了锅,有的哈哈大笑,有的拉杜明说自己也想去,有的说着嘲笑杜明的话……
等教室稍稍安静下来,我问杜明:“流浪猫被主人拾回来,一直不活泼,你能体会猫的情感吗?”他说:“能,猫很可怜,由于大家不喜欢它,所以把伤芙蓉鸟的凶手嫁祸给它……”他说着,教室里鸦雀无声,我看见了他擒满泪水的双眼。说完,他坐下了,低着头。我发现,直到下课,他的头一直低着。
课后,我把他叫到办公室,想和他聊聊。我问他喜欢猫吗,他说他喜欢文中的那前两只猫,不喜欢第三只猫。问他为什么,他说前两只猫大家都喜欢,猫就过得很自在,而第三只猫大家不喜欢,猫就不自在,过得也不好。听着他的回答,我陷入了沉思。莫非他把猫当成了自己?我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肯定了他的回答,并表扬说他是个爱思考的孩子。
后来,我又叫杜明聊了几次。他告诉我,他的父母对他管束很是严格,所以他时常想离开家去流浪。曾经有好几次,只流浪了几天就被父母全城动圆找了回来。他说有机会还要去流浪,去找寻自由,虽然苦,但很有趣,兴许还能实现梦想。我问他的梦想是什么,他告诉我自由成长就是他的梦想。听完,我告诫他,孩子,我们的生活没有绝对的自由,自由是相对的。他听着听着说:“那我也想试试。”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我们的谈话也就中止了。
其实,杜明只是我遇到的个案,不过,像这样的个案不仅仅是一例。我一直在思考,我们的孩子在家庭和学校的重压下是否能健康成长,是否能寻找到内心和外界的平衡点,是否能在自由的心灵中自律得成长?
再读郑先生的《猫》,为他细腻的笔触和敏感的内心而牵动,再次为三只猫的故事而黯然伤神。猫都牵动着我的心,再看眼前一大帮的活生生的孩子时,我的怜悯之情不由生起,我想,内心不自由的孩子,该谁同情呢?心不自由,梦想能起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