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因为跟弟弟年龄挨得比较近,所以我从小由奶奶带着,我家跟奶奶家中间隔了一条河,河上有石桥,我家在桥东,奶奶家在桥西。那时候,桥西就奶奶一家,再无人家。紧挨石桥处有一口烧砖的大窑。冬天的时候窑口天天冒着烟,奶奶说那是在烧砖,红砖和青砖。
冬天,河面上结着厚厚的冰,村里的孩子都在上面滑来滑去,奶奶从不允许我去,她说如果掉进冰窟窿就永远上不来了。我是从小就怕冷的人,奶奶的掉冰窟窿的说法对我起了很好的震慑效果。我从没去过结冰的河面上,最多是站在石桥上看别的孩子玩耍。寒冬腊月的早上,没有那个孩子愿意早起,往往是奶奶把早饭做好了我还在被窝。她经常会把热气腾腾的红薯粥端到我面前。而我总是在被窝吃完早饭再起床。这种待遇等我上小学回家生活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了,妈妈不让在床上吃东西,每天逼着我们早早起床,被子被她很严肃的叠放在床尾。不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许动。
奶奶喜爱念经和打牌。每每晚上等家人吃过晚饭,奶奶收拾好厨房,便带我穿过石桥到桥西一户敬着神佛的人家那里念经,如果某天去念经的老太太比较多,他们就会玩长方形的纸牌,三个人、四个人都可以。那时我心里总会有一个疑问:这些老太太既然念了经为什么还要打牌,不怕佛祖知道了怪罪吗!那会在我的意识里,打牌是一件特别不好的事。打牌的时候奶奶会把我揽在她的怀里,所以很早我就认识了纸牌:条、万、和丙。现在想想那应该是麻将最初的形态。一旦开始打牌,老太太们就会忘记时间,我常常睡着在奶奶怀里,散场时,月亮挂在夜空,照亮了石桥,奶奶会抱着或者背着我回桥西的家,有时路上还会唱经曲给我听。
有次奶奶回周庄娘家,晚上没有回来,我被接到桥东的家里,睡觉时我哭闹着找奶奶,怎么都不肯睡觉,最后爸爸没有办法,叫了一个邻居作伴半夜把我送到周庄。我想那晚即使隔山隔海我也要找到奶奶。
再后来我去外地上学,一月回家一次,记得开学后第一次回家,刚进家门放下书包就跑去奶奶家,奶奶坐在门口大树下远远的看见我,大声的问:是我的大孙女回来了吧!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的鼻子酸酸的。爷爷听见声音从房子里走出来,眼睛里竟然泛着泪花,我转过头不敢看他们,生怕他们瞧见我流泪。都说隔辈亲,我觉得特别对,直到现在,爷爷和奶奶对我的疼爱依然那么真切和清晰。纵然后来一直住在桥东的家,儿时的记忆里也全是跟爷爷奶奶一起的时光。
奶奶现在已经八十多岁,身体依然硬朗,耳清目明。小叔去年带他们爬长城,奶奶的体力比年轻人还要好。
奶奶依然热衷打牌,小婶经常陪着她跟爷爷三人组局打麻将。小婶发的视频里时常听见他们开心的笑声。每次带杨哥去看她,总是对杨哥炫耀自己多么的有福气。再把儿孙挨个夸一遍。
愿:爷爷跟奶奶永远平安、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