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梵高传》第四到六章后,看到梵高家族的历史,想到,可能每一个家族,都有自己的轮回和宿命。一代一代的延续,看似世代繁衍,可细细品读,又有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相同命运。
就像梵高的家族,总有人服务于上帝,塑造人的心灵。有人致力于商品买卖,喜欢追逐利益。
文森特的爸爸是牧师,站在讲道台,颂赞美诗,就像上帝派来的使者一样,用纯真的信仰,去完成他的使命。
但牧师的职业,只能带给他贫穷。他又生育六个子女,对他来说,更是拮据。
和文森特同名的伯伯森特,则追求另一种生活。他具有商业眼光,头脑灵活,在海牙,由最初的一家卖颜料的商店,慢慢成为一个家财万贯的画商。
可不知什么原因,森特和妻子一直没有自己孩子,哥哥家的孩子,便成了自己的希望。
往上推,他们的家族,有一代也是这种情况。膝下无子,让兄弟的孩子继承了财产。
文森特,自从徒步离开学校,在家已经一年多,成天无所事事。他整日游走在乡间野外,捉虫网鱼,这对父母来说,难以接受。
父母希望儿子走出去,如果不能延续家族的良好名声,效忠于上帝,那么也要像伯伯森特一样,在商业上大展宏图,光耀门楣。
文森特在各种压力之下,在伯伯森特的游说之中,终于妥协,去了海牙,成为伯伯商店里的一名员工。
去了海牙的文森特,由原来的邋遢粗野少年,变成一个百般努力,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好员工。
在这里,他给弟弟提奥信中写道:“我很忙碌,并且喜欢这种状态,因为这就是我想要的。”
也是在这个丰富多彩的古庇尔画廊里,文森特对一个全新的领域产生了狂热的兴趣,那就是艺术。
他如饥似渴的阅读各种有关艺术的书籍,参观各种画展,尽可能多的去博物馆,去看各种画派的艺术作品。
对于销售,文森特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悟性,很快,他开始打理一些重要的客户。
但成功和成功的希望并不能抚去文森特那份坚不可摧的孤独,由于他和伯伯特殊的裙带关系,引来了其他员工对他的排挤和孤立。
特别是他的上司,赤裸裸的蔑视和谩骂,让他处在痛苦矛盾之中。后来他回忆道,这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文森特渴望人们的理解和关爱,但他孤僻怪异的性格,又不断刺伤着周围的人们。
家人离他越来越远,同事孤立他,他就像一叶扁舟,独自飘荡在茫茫大海。
他的弟弟提奥来了,这让他的生活又充满了阳光。多年后,他哀叹道:“很久以前……我们一起走在赖斯维克的路上,在磨坊喝了牛奶,那天美好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感觉又回到了童年,和弟弟亲密无间的相处,不分你我,惺惺相惜。
弟弟走了,他喜欢的女人已经订婚。于是,他开始陷入街头,寻花问柳,以排遣孤独。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关文森特的流言蜚语让父母不寒而栗。苦口婆心的交流,最终也没能改变他的品行。
文森特被调离,去古庇尔伦敦分行,原因不言自明,肯定和不端品行有关。
他离开海牙,去了伦敦。海牙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城市,和海牙相比,伦敦在文森特眼中,就是一个巨型垃圾场。
喜欢大自然的文森特,在郊区找了一户寄宿人家,然后乘船,再穿过拥挤的街道,来到他的工作地点古庇尔办事处。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不仅在中国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在遥远的外国,孩子也是父母无尽的担心和牵挂。
在新的环境里,文森特又开始了重新生活。在父母和伯伯的耳提面命下,他开始了一系列的社交。
母亲安娜希望儿子能进入上流社会,踏入她渴望的阶层。看到儿子在信中说,又开始做礼拜,并且买了一顶礼帽,非常欣喜,觉得儿子可以让她们安心了。
谁知,当他看到的艺术作品越来越多,他开始一反常态的有了自己的看法,不是鄙夷,就是不屑。
他因语言不通,性格的缘故,遭到室友的遗弃。他越来越孤单,孤僻的老毛病乘虚来纠缠,让他再次被巨大的孤独折磨着。
这时,文森特换了新房东,新房东是一对母女。刚来住时,他就觉得,这对母女是自己的同类,有一颗受伤的心,迷失了方向,却向往“故土”。
文森特在这个新居里,找到了很久以前家的感觉。全新的归属感让他鼓起勇气,决定重新赢得他在家中的地位。
他把加薪的钱寄个给家里,希望妹妹安娜来英国找工作。于是,他开始行动了。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但是,家人没有热烈的欢迎,也没有感激涕零。
弟弟提奥,现在做他曾经做的工作,并且非常出色,赢得了上司的喜爱和赏识。
弟弟的成功让他的父母欢欣,也让全家再次燃起向伯伯提供一个继承人的希望。
提奥的成就,自然逃不过文森特的耳朵。家人对他的偏爱,让文森特变得越来越孤立敏感。
文森特回来,提奥也只是匆匆回家,和他彬彬有礼见上一面,谈话也仅限于店铺事宜,概无其他。
至此,他和弟弟的关系跌至冰点。他想赢回家人的努力宣告失败,最后,带着妹妹安娜去了开往伦敦的列车。
回到伦敦,不到一个月,他离开了那个让他依恋的新居,又找到新的寄宿。没几天,安娜也找到了工作,离开了他。
文森特既然不能赢得家人的欢心,亦不能在生活中找到知心的朋友和伴侣。
不善交际的他,只好再次踏入“花钱买陪伴的天堂”,在那里寻找心灵的投放。
正因为如此,父母的担忧和焦虑,让伯伯再次一纸调令,他又被调往巴黎。
文森特暴怒了,谴责父母干预他的生活。望子成龙的父母此刻已经失望,但还不想就此绝望,他们希望上帝相助,让文森特回心转意,快快乐乐。
但,已经自暴自弃的文森特,用沉默来和父母对抗,他与家人的裂痕撕扯得越来越深,并且终生轮番上演。
文森特就在这样的情绪里,时而充满对美好生活渴望,时而又陷入自己的忧郁中。
他给父母的信中,附上一首《流放》的诗:
为什么要将他
从一个泊岸驱逐到另一个……
他,是这片热土的
荒凉之子。
让我们赐予一片家园
一片家园
给这卑贱的流放者。
读完这封信,爸爸多洛斯对提奥说,“不论是关乎身体还是灵魂,我想文森特是病了。”
这是文森特心底的呐喊,他热爱生活,却常常被生活拒绝。
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希望能走出那片心中的阴霾,但无人理解。
他被现实的浪潮推来涌去,纵使他百般努力,但终没人相信,这让他心生荒凉,绝望。
是的,文森特病了,不仅是身体,还有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