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我最喜欢的导演,宫崎骏肯定是排在前面的,而宫崎骏的动画片里,我最爱的是《龙猫》。因为这部动画片满足了我对童年的所有想象。童年的时候,我会相信没有住人的房子里住着「灰尘精灵」,高高的橡树里面住着龙猫,而那些橡子籽们也可以在一夜之间伴随着我的舞蹈长成参天大树。我也会相信在遇到困难,大人们也无能为力的时候,有一辆龙猫巴士从远处驰来,带着我去想去的地方,见我想见的人,而其他人是永远看不到我的。宫崎骏就是这样,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解释这个世界,有人称之为「想象力」,我拒绝接受这种说法,这是现实世界对个人的一种看似包容的其实不怀好意的「示好」。因为这些方式不符合这个世界的规则,不符合科学常识,为了保全规则,划一个名词给你,实际是在边缘化这种表达。所以,我们的童年就再也没有了,我用怀旧的心情看着宫崎骏的片子,换来一场老泪纵横。可我也始终固执的认为,规则只有你认为它是规则时它才会真的成为规则。
于是,我不得不想起,遥远的拉美,那个孤独的老头马尔克斯,他的写作被评论家称为「魔幻现实主义」,老头很不高兴,其实我也不高兴。那片神奇的土地在没有被西方人发现之前,就有着自己的文明,当然也包括他们自己讲故事的方式,那些口口相传的有关禁忌与宿命的东西,在他们自己看来那就是活生生的现实。在今天的世界里,个人与整个社会的关系,就像作家与评论家的关系,作家们总觉得自己的一双翅膀使他拥有整个天空,而评论家却总喜欢按照规则把一个个作家分门别类放在一个个笼子里。
作家科塔萨尔也是如此,他也同样没有被世界说服,他会顽皮地为如何上下楼梯写一篇正经八百的攻略,也会想象着小说为什么不能像跳房子游戏一样来读,所以他写出长篇巨著《跳房子》。
塞林格更是敢于向这个世界写下一串串的「fuck」,而他内心却只想着在一片麦田边守护着孩子,守护着童年。
还有鲁尔福,在生与死,梦境与现实之间来回切换,他只是想说,在这个世界里,梦与现实真的可以永恒区分吗,生与死真的只是一正一反吗?
当这个世界因为一种规则而走下去,它将变得越来越适应于这种规则,越走越快,也会越走越窄,越来越乏味。而当我们没有被这个世界说服,我们可能会走的磕磕碰碰,但会看到很多不一样的可能性和精彩。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支撑我们活下去的只是那些因为可以预见的收获而产生的希望,比如物质、美色、地位甚至是成就或者理想,其实这些都是远远不值得用一生去追求的,那只是我们用自己的一生来实践一种莫名来源的规则,这种实践的结果没有任何的可能性,它最终都将指向绝望。而用自己的方式去发现这个世界的不一样,去用不那么规矩的方式解释这个世界才会孕育着更多的可能性,生命在此才会变得充满意义,否则生活没有任何值得留恋,只会变成一种负担。
所以当我给儿女讲故事的时候,我把《Watership Down》影片充满想象力的开头添加到自己的故事里去:
很久以前,神梵斯创造了世界,它创造了繁星,与繁星中的世界里,梵斯创造了所有的动物与鸟类,并且让它们习性一模一样,其中有兔子的祖先——埃拉瑞拉,他有很多好朋友,大家都在一起吃草。但兔子渐渐地在各处繁殖,吃掉了所有的草。于是梵斯对埃拉瑞拉说:「兔王子,如果你不能控制你的种族,那我会找到办法控制它们。」但埃拉瑞拉并不理会,他对梵斯说:「我的种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
这触怒了梵斯,它决定好好教训埃拉瑞拉一顿,它赐予每个动物与鸟类一种天赋,让各个物种不再相同。于是狐狸出现了,还有猫与狗,老鹰与黄鼠狼。梵斯赐予它们猎杀兔子的强烈欲望。埃拉瑞拉知道自己不是梵斯的对手,他很害怕。于是,梵斯不忍,他赐祝福给了埃拉瑞拉,让他拥有长长的耳朵和强健的下肢,这样他们的种族就会永远的存活下去了。
这也是解释世界的一种方式,但与正片里兔群像人类社会一样勾心斗角,争取自由与平等的情节两相对照,个中意味,值得深思。不论我们信不信这个开头,反正我将满四岁的女儿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