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声中得到的和失去的

    林先生是公司里的部门主管,在款式平凡的眼镜后面,一双平静的眸子总是淡淡地观察着部门的员工。那一天,他注意到了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过的Cindy小姐。

    当时的Cindy小姐正因为和男朋友分手,在公司走廊的栏杆上哭得梨花带雨。林先生端着咖啡走过,稍微驻足了一下。

    “没事吧”他望着远处的高楼,淡淡地说。

    身边突然出现的主管,让Cindy小姐惊了一下,赶紧用纸巾擦了擦泪水淌过的脸庞。林先生瞥到她红肿的眼睛,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振作点”他把咖啡递给她,自己踱步离开了。留下Cindy在原地一脸的不解。

    次日上班,Cindy盘算着如何跟自己的上司说声谢谢,当她低着头若有所思地走回办公桌前时,看到一份包装好的早餐。她把包装打开,里面是一块蓝莓芝士蛋糕——她的最爱。Cindy对于这份蛋糕的来历完全没有头绪,她左右问了一下同事们,除了几句惊羡,她没有得到更多答复。

    过了好一会,当Cindy已经把整份蛋糕送进肚子之后,她心里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望向大办公室的最后,也是林主管独立办公室的所在地。林主管正目不转睛地望着电脑屏幕,不时在备忘录上写几个字,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Cindy。但Cindy却感觉那显示器后面,那个男人的视线已经定格在自己身边。

    “真的,有可能是他么?”Cindy百思不得其解。

    夜凉如水,在公寓里,Cindy最终鼓起勇气,请求添加林先生为微信好友。许久,林先生终于回应了她的请求。Cindy快速地打出一行字:“主管,蛋糕是你买的吗?”

    她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措辞,正犹豫应该用“你”还是“您”时,林先生却首先发来了信息。

    “好吃吗?”Cindy被这句话弄得手足无措,一时间想不到回复什么。纠结了好一会,她夸奖了这份蛋糕,向林先生道了谢。

    两人沉默了一会,Cindy方才小心地发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蛋糕啊“

    “你下午茶经常买这个”林先生回复“但你买的那家太cheap了”

    Cindy又笑又气,给林主管发了一个抠鼻子的表情,不久,林主管回赠她两个。就这么一来二去,Cindy兴奋地和林先生讨论起公司周边好吃的蛋糕甜品来,等Cindy最终放下手机,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林先生把手机接上充电线,望向窗外,似有思量。

    自此之后,Cindy总会受到匿名的善待:被副经理批评后的一块巧克力、加班时的一杯咖啡、下雨天的一把雨伞、饥饿早晨的一份三明治……一切馈赠之物都没有署名、没有人认领,而且总在无人注意时出现在她的桌面,神秘又充满温暖。尽管如此,Cindy还是看得出,这些东西的背后,都有那个人的身影。偶尔当她抬头时,她会看见林先生嘴角的微笑。

    但是,Cindy和林先生,终究成了朋友。

    一眨眼到了年末,公司照例聚餐。餐厅里美酒佳肴摆了一桌,董事会的大老板们个个腆着肚子,相互敬酒敬烟。普通的职员们在抽奖箱面前跃跃欲试,不时有中了大奖的职员欢呼。

    Cindy和新交的男朋友在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淡淡地喝着红酒,轻声细语地说笑。男朋友是其他部门的,两人在公司的舞会中不期而遇又暗生情愫,这个快活有趣的男孩追求下,Cindy陷入了甜蜜的漩涡,除了工作之外的时间都形影不离。

    在酒精的刺激下,Cindy已经微醺,醉眼略带朦胧地望着周边快乐的人群。不经意间,她看见了林主管的身影。

    林主管仍是一身整洁的西装,有点死板的黑色领带,以及十分平凡的眼镜。他端着一杯酒从她的座位旁走过,又稍微驻足。他的视线,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她身边那个牵着她的手,还在略带醉意地说着情话的年轻人身上。Cindy想抽开手,但男朋友还是紧紧攥着。Cindy脸红得发烫,她望向林先生,尴尬地笑了笑。林主管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屈身,向她举了举酒杯,微笑示意。

    目送送自己回家的男朋友离开后,她锁上公寓的门,仰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复杂的感情在她心中氤氲。林先生对自己的好历历在目,但年轻的自己更喜欢激情和热烈,她能说服自己爱得没错。可转念间,想到林先生的默爱,想到他带自己吃的拉面和夜宵,还有失眠的晚上他给自己念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她又感叹:这个既像父亲又像兄长的人,注定要因为对自己的爱而受伤了。

    但林先生那一弯身,那微笑和举杯,究竟是祝福还是……

    Cindy不敢再想下去,转身抱住了枕头。

    “休恋那丽日当空,转眼会云雾迷蒙。”

    年关一过便是春节假期,Cindy探望亲戚,也把男朋友带回了家,尽管父母对他们交往这么短时间便想结婚尚存疑虑,但两人的终身大事也算是定了下来。幸福在前头像Cindy招手,但Cindy心中还有一个解不开的结。

    回到公司,她望向桌面,期望中的早餐并不存在。而望向主管办公室,她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在那里,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坐着,部门主管的牌子下,名字的姓氏已不再是林。

    大婚那天,公司的许多人都来了,过去的同事、下属、上司,满满了坐了两大桌子。Cindy穿着婚纱,在来宾面前与丈夫交换了婚戒,相拥而吻。敬茶时,她和伴娘们来到公司朋友那一桌,细心的她发现有一个位子是空着的。Cindy心里很清楚,那个空着的位子属于谁。

    “三十好几了,估计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吧……”她想到林先生,不由得自顾自叹了口气。

    婚礼结束后,带着应酬来宾的疲惫,Cindy回到了化妆间。刚坐下准备卸妆,Cindy却瞥见了梳妆台边上那个小盒子。Cindy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块蓝莓芝士蛋糕和一张小纸条。

    Cindy蹲在地上失声痛哭,泪水滴在纸条上,把墨水都晕开了,最终没有人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除了Cindy记住了

    “新婚快乐(ps:新娘在婚宴通常都吃不饱)。Mr.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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