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情,于是不由破生出一种近乎无力的孤独感,安妮宝贝便成为了最好的诠释。流浪,宿命,漂泊,放逐……这些文字在安妮宝贝的笔下,不断交叠碰撞,虽然清楚她文字的潮湿灰暗,却仍乐此不疲。
从安妮的《告别薇安》到《莲花》,再到这本《二三事》,始终逃不过的是宿命和流浪。相较于其他青春文学作家,安妮笔下的人物都仿佛是性格的附属品,因生而携带的特质,在人世间流浪,却终有归宿,冥冥中命运的转盘缓缓转动。
《二三事》亦如此。良生,莲安,沿见……当这些名字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眼前流过的时候,他也仿佛被卷入命运的洪流,无法自拔。
长久的孤独,更与何人说——良生
当看到桌子上母亲做的丰盛的菜肴,她便知道,母亲是不会回来了。她知道,等待她的将是长久的孤独。自幼父母离异,与父亲独自相伴,令她从小学会了沉默。两人默默在桌边咀嚼着,灯下寂寥,相对两无言。他的爱是缄默的,只是那时,她不懂。
她喜欢独自流浪,在世间兜兜转转,但都未曾驻足留恋——她从未停歇。
直到父亲的突然离去,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存在,只不过早已是落花流水,天上人间。她不断抚摸着已经死去的父亲,仿佛要让他冰冷的身体重新温暖起来。迟来的救赎。直至遗体送去火化,直到她触到仍残留着温度的骨灰,才确认这一切的真实。锥心的刺痛瞬间爬上她的皮肤,恍若隔世。时光从指尖缓缓逝去,不作停留。
爱是恒久忍耐,又是恩慈。爱是永无止息。
她注定一生漂泊,放逐。
生之繁华直至荒芜——莲安
她是一个如莲般隐秘的女子。
母亲以买画为生,独自抚养她长大。母亲是天生的艺术家,可生活的窘迫让她日渐庸碌。她经常酗酒,留恋于酒吧里的流光溢彩,甚至在她眼下领陌生男人回家。她经常打骂莲,莲甚至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她学会了沉默,可骨子里却像极了她的母亲,放荡,不羁。
母亲用一瓶五百毫升的剧毒农药毒死继父。她被送进了监狱。莲被母亲曾经学画的同学收养。当她听到母亲在狱中自杀后,她感到的却不是巨痛,反倒是一种解脱。一辰,那个收养她的男子,干净清澈。这个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一度令她温暖而兴奋。他本认为她会安然读书,平平淡淡了却一生,可她却像她母亲那样,骨子里不知名的东西悸动着。她不顾一辰断然的反对,坚持自建乐队,然后流浪,浪迹天涯。
她从不是个安分的人。
而后她红遍大江南北,璀璨夺目的在台上低吟浅唱。而她却从台下又看到了他,一辰,那个干净到纯粹的男子,那个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他们回到酒店,疯狂做爱,她的泪水刹地夺眶而出。从此一别,再无音信。
她又开始漂泊。
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别
两个人命运的轨迹最终是交汇了。再经历各自的悲欢离合后,仿佛她对面的人,正是自己镜中的幻象,可见而不可触碰。童年中缺失的那份爱与恩赐,在往后的岁月却加倍祈求。
她们从对方身上放肆付出,亦肆意索取。幼时的经历如出一辙,她们的遇见仿佛是天地间最好的安排。诸多辛酸苦楚,颠沛流离,人情冷暖以及世态炎凉,种种世间的人情与真相她们自会有分晓。她们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于是对她的一分爱,就像自己得到般的真切。
本以为自己是世间最悲惨的,也是最独一无二的。可事实却是总有人在经历着与自己相似的人生。短暂一世,繁华一梦,从欲望到淡薄,自己的悲观冷暖皆是众生所经历过的。
“一切不过日光之下的二三事。亦不过是旧的事。但人与事,时与地,看似纯简却是意味深长。”
在生命旅途中所做的种种,都无关对错,它们是在通往终点前,所做的无谓反抗。二三事会被遗忘,慢慢在岁月的流逝中渐走渐远,最终一切,归于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