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我像往常一样收拾好桌椅,关好店门,跟老板一起坐在门前抽烟,侃一会儿大山,便各自开车离去。
我放上CD,打开车窗,让凉风阵阵吹到脸上。远远的,脸盆一样大的月亮轻盈地挂在树梢之上。突然意识到,昨天,应是中秋。我便来了兴致,猛地调转车头,向着月亮快要落下的方向,开了下去。
感觉开了很久,海风吹来咸腥的味道,四周越来越开阔,而月亮也似乎越来越高,越来越小。我也似乎也有点儿受凉了,于是减慢车速,开到一条通向海边的小路。
月光下,小路蜿蜒,车灯随着小路左右飘忽,像一条草丛中飞舞的银蛇。在能听见海浪声音的地方,小路到了尽头。我没有将车熄火,而是打开远光灯,自己下车,走进灯光里,一直走,一直走到海岸边。
那是一处悬崖,脚下就是一片灰白的海浪激起的泡沫。更远处还有更多海浪,不断地涌过来,再留下一堆泡沫。
抬头,我便又看到了一轮月亮。就像挂在树梢上的那轮一样,还是那么圆,那么大。这么大的月亮在国内是从没见过的。
只是依稀记得,小时候,中秋的晚上,吃过月饼,喜欢跟妈妈一起在门口的树下铺一张宽大的草席,我头枕在妈妈腿上,用双手圈一个筒作“望远镜”,看月亮上兔子捣药。不消说,“望远镜”里的月亮是那么小的一个,却也是我见过的最明亮的一个。
这个时候,妈妈正在梦里,也许正在梦里拿着我的小手,一颗一颗地数星星呢。
我耸了耸双肩,越来越冷了。那个脸盆一样的月亮,渐渐地接到了水面,在海那边一蹦一跳的。我恹恹地看着它。没等它彻底没入海底,便一扭头,迎着灯光,大踏步走了回去。
那么亮,我是走在光里的。一直走着。
回家的路上,东方已经泛白。但我自己知道,那不是最明亮的方向。
也许有那么一天,我可以再次守候在母亲的身旁。但这一次,我不会再有兴趣用“望远镜”看兔子捣药。而要让母亲知道,只有她头顶上的那一轮明月,才能散发出最美丽明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