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小说,横跨的历史年代很长,是对英雄一生的完整描述,从抗日战争到国共内战,从抗美援朝到文化大革命,我们的英雄一次又一次在时代风云中经受挫折,又一次次顽强不屈地站了起来,这里面有智慧有正义,更有英雄们坚贞不屈的信念。如何去看一篇小说的精妙之处,最重要的是它的情节和带给读者的感受。这本书的故事并不是那么有趣但却无比的真实,带人走进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WG时期,早已转业到地方工作的江古碑,摇身一变成了A市革委会的副主任、六盘山GM造反团司令。大权在握的他,部队几十年压在心中的怒火,这下有了泄愤报复的机会。
张普景不幸中招含冤而死
张普景这个有骨气有气节,敢说真话,爱人死理,自称为最忠实的布尔什维克的人,戎马一生却成了和平年代“人民的公敌”,江古碑之流的眼中钉肉中刺刀下魂。
江古碑矛头直指梁必达。但要整倒梁必达,得有揭发材料有确凿证据啊?他找窦玉泉碰了壁,就来找张普景,结果也让他很是沮丧。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文的不行就来武的。造反派给梁必达列举了三十余条罪行。揪斗梁必达时,窦早早闻到了风声,便把梁藏在K军医院高级病房里。让张躲张坚决不躲,并振振有词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在别人眼里,张普景在历次运动中都很积极,看不惯的事情,绝不留情面,有质疑的问题,亲自调查,甚至安插内线跟踪,并形成材料,但无论怎么折腾,最后必须拿证据说服自己。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江古碑不是张普景,他根本不讲这个,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没有捞到大鱼的他,退而求其次,抓住张往SI里整,口诛笔伐,拳打脚踢。
在数次的审讯和拷打中,张已体无完肤,伤痕累累,心里崩溃,多次晕死过去,可江却没有私心: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只要把他攻下来,就能咋翻一大片。江与张共事几十年,多少还是了解的,不认情面也得人佛面吧,可江对张下的结论:一个混进D内军内的历史FGM,是无产阶级不共戴天的敌人。张普景这个人,已经彻底堕落成革命的叛徒了,连梁必达这样的反GM他都包庇,他再也没有原则立场了,死有余辜。
一夜之间,张普景成了历史和现实的双料反GM。
秘密关押张普景后,突然有一天发现,他疯了。老窦善发慈悲,与江一番斗争后,顶着巨大压力,把张接到农场保护起来。老窦又劝说朱预道代军长,借用大礼堂,让老张作了一次报告,以此唤醒老张从精神病状态回到正常人状态。可事与愿违,报告刚刚作完,掌声还没有停歇,烟只吸了一口,张政委嘴角凝固着一丝苦笑走了。
关于老张是真疯还是假疯,老窦发表了自己的宏论:希特勒发动战争是疯子,某某领导反法西斯战争就不是疯子,但某某在全世界反法西斯斗争取得胜利之后,又搞大清洗大屠杀,这不是疯子又是什么呢?当年,百万红卫兵涌向天安门,我不说这百万人都是疯子,但在那个时刻他们确实都疯了。一说反右,全国几亿人都在反,有的连右派是什么都不清楚,也起劲地反。一说搞文化DGM,全国涌现了亿万个工农兵诗人,造反派五湖四海铺天盖地,祖国山河大江南北一片红。你能说这仅仅是一个人或几个人几十几百个人疯了?不是。
窦玉泉左右逢源化险为夷
江手里抓着窦的把柄,WG初期,他最先想通过窦揭发梁。这里有两人的一段对话:窦玉泉看张普景整成这个样子,脸色十分阴沉:老江,太过分了。你这样做很危险。江古碑冷笑一声,说:记得有一年,在处理梁大牙的时候,有一个人在节骨眼上让我帮他认一个字,患难的患,也是后患的患祸患的患。就是那天,我学到了一条斗争经验,放虎归山终为患,打蛇不死终为患。窦玉泉脸色顿时就变了。
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窦虽然被撤了职,离开了部队,下放到农场当了个场长,但个人毫发无损,没有受皮肉之苦,更重要的是还保护了张、梁,保护了GM同志。
窦之所以能做到这点,完全得益于他丰富的运动经验,左右逢源,纵横斡旋,虽然也被拉下了马,但是同梁必达、张普景和陈墨涵等人相比,这里就算天上人间了。按照他的一贯思路,在最得意的时候想想曾经有过的不得意,在最不得意的时候想想曾经有过的得意,心态就永远不会失衡。这里面蕴含着卓越的政治智慧和人生哲学。即使身处运动的高潮,他窦玉泉也不会轻易热血沸腾。他的原则是低姿甸匐前进,保持重心下移,从而能够在风浪中站稳脚跟。
梁必达镇静自若笑傲江湖
梁其实是个很有思想见地的人。他看形势不妙,住进了部队医院被窦保护起来,就是在部队大院有朱预道守着谁也休想进去。事情的发展是,上面有领导降服了朱,朱不再保护,还做局引蛇出洞,把梁抓了起来。梁先后被批斗了十二次,不是上面有人说话,肯定是没命了。命保住后,上面又做了工作,以劳动改造的名义,把他下放到一所农场劳动,实际是保护起来了。五十五岁生日那天,梁大牙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想找几个老伙计开怀畅饮一通。但是,这已经是天大的奢想了。这天他正在当年他威震一方的凹凸山下的劳改农场里,老伙计倒是有几个,但是各自沦落一方。他的大恩师原兵团司令员杨庭辉从朝鲜战场下来之后不久就调到北京总部工作了,五十年代末受某某路线的影响,为某某鸣冤叫屈,居然成了“H干将”,被下放到南方某三线工厂,在那里改造态度不积极,加之有病无医,自杀死了。二恩师王兰田副政委两年前被定为叛徒特务混进党内军内的阶级异已分子而打翻在地,跟梁必达一样被下放到某地改造。
梁必达和陈墨涵同被下放到农场改造,同吃同住同劳动。梁承认,他这个人,确实是有点匪气霸气,还有点军阀作风,一般的同事是不敢轻易翻他眼皮子的。还承认,能从一个二流子当到解放军的军长、司令员,不能不说有张普景的一分重要功劳。
江与梁不共戴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方面因为东方闻音,公报私仇,一方面因为李文彬的死,疑点重重,当然还有其它。陈墨涵对梁也是有看法的,甚至是瞧不起的。两人在农场开始连话都不说的,后来取得相互信任,诸多疑点才有了答案。
梁说:在凹凸山,我最看不起的人就是江古碑,这个人是个坏人,比李文彬还坏。李文彬要不是被俘,不一定有江古碑坏。我有个很重要的体会,好人就是好人,放到哪里都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放到哪里都是坏人。江古碑参加八路,有很大的偶然性,他就是参加了国民党,他还是个坏人。参加什么组织可以选择,选择的过程中也有偶然性,但是要当好人和坏人就不是偶然的了。他连张普景都敢往死里整,还想置老子于死地,能说是好人吗?梁对李文彬如何被浮,是否叛变,最后咋样处死等等之谜都揭开了。二人的关系,也达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梁对张普景的看法,套用一句领抽的话说,这个人不可不用,不可重用。因为有他在,部队有正气,歪风邪气抬不起头,我们大家都少犯错误。但又不能重用,他一切都要求规范,执行政策命令一点灵活性都没有,能把工作做好吗?都像这样工作,还要我们这些领导干部干什么?干革命不是这么简单,具体的细节,具体的问题,盘根错节纠缠不清,需要具体的人根据具体情况采取具体方法疏导解决。如果都按张普景的来,不知道要撤掉多少人。陈墨涵说:听梁大牙一席话,胜读十年马列书啊!
梁必达等人最后的命运
梁必达无疑是胜利者。他的恩人杨庭辉不在了,但仍然有人力挺,最后当上了军区司令员。
窦玉泉也不赖,历次运动不仅保全了自己,而且官位和梁交错上升,一直在副字上徘徊,最后任军区副司令员。
陈墨涵WG中没有受到太大冲击,多少是出乎意料的。他有国军任职的背景,二哥又在台湾,WG没有被江整倒真是万幸了。他最后成了梁的左膀右臂,担任了参谋长。
朱预道是最悲催的一个人。本来就老实巴交,没有文化,岂料被上面人盯上,听了谗言蛊惑,在大是大非面前点子不清,最后成了被看不起受人唾弃的人。提前离休,爱人岳秀英也自杀了。英雄一世,糊涂一时。
再说说一同跑出凹凸山投奔革命的韩秋云。老梁咋追死活都不从,后嫁给了加籍华人乔治冯,远涉重洋去了加拿大,六十年代老伴去世后孤身一人回国,投资二十万在凹凸山为抗战牺牲的英烈建了纪念馆。
结束语
梁大牙无疑是作者最为着力打造的人物,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人物的成色决定着作品的成色,因此作者调动各种手段来对其进行了别具匠心的塑造和刻画。如梁大牙的入伍颇有戏剧性,即他原打算参加国民党军队,却阴差阳错地投奔了共产党的队伍,作品如此描写的用意在于展开对人物命运偶然性中蕴含的必然性的揭示。后来他在战斗的历程中不断顽强地显露和张扬自己原始的个性,又在复杂的政治斗争中逐步打磨和修炼自己。作为性格的发展,他所呈现出的不是我们通常熟知的线性进步轨迹,而是在他前进的道路上埋伏许多的曲折和凶险,无情地考验着这个有血性的但并非是完美的热血男儿,使其将蕴藏的内在激情、超凡智慧、过人胆魄和与生俱来的某种“侠邪”却可爱的气质,像一首铿锵有力的诗吟诵在生活的风雨中,使人感到他就是这片土地孕育,就是这个时代锻造的,属于我们这个民族的英雄。虽然这个人物有理想的成分,经过了作者的虚构与加工,但他给人的印象却又是一个富于性格光彩,棱角异常分明,连缺陷都令人赏心悦目,极为个性化的真实人物。作品大量具有独特意味的细节的设置,峰回路转、跌宕起伏地凸现出他的性格特征,使他在作品中那样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而他对张普景、窦玉泉这些具有相当性格质量的人物所任职务和思想水平的接近乃至超越,像借助一个个清晰的刻度,逐渐显示出这个人物所达到的某种标高。李文彬,甚至朱预道这类人物的行径,则如同伴随在他生命历程中、又放置在对面的镜子,映照出了他磊落和坦荡的襟怀。他对东方闻音爱的追求可谓霸气十足,几乎到了蛮横无理的程度,但两人之间所发生的这种别具风格、别具情趣的爱情故事却是那么引人入胜。而东方闻音的英勇牺牲,竟成为一种惹人落泪的爱情绝唱,从另一个侧面丰富了梁大牙的感情世界,使这个人物的个性色彩得到了进一步增益和强化。可以这样认为,在他的身上呈现出了民族性格中的某种特质,即环境的险恶和斗争的残酷,考验着他的坚强和智慧;来自革命队伍内部的种种批评甚至敌意,使他的气质和能力受到历练;消除与生俱来的种种局限和缺陷,使他一步步觉醒,并且摔打着从单纯走向成熟。比较难能可贵的是,他在成长进步的同时,又依然保持了他那种一如既往的颇具梭角、掷地有声的性格硬度,进而达到了使读者感到他既可敬可爱,又颇具认识价值的性格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