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村里的爷爷们都会一手精致的竹编手艺。竹篾摇啊摇,双手绕啊绕,这是传统的技艺与勤劳的积累。竹器轻便结实耐用,家里的衣食住行总是缺不了这些工具。
“小背篓晃悠悠,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山区之路崎岖难行,山里的孩子都是伏在父母长辈背上长大的。
到了大一点的年纪,孩子们已经可以背着小圆背篓跟在父母后边做农活了。上山捡柴,下地背肥料,去镇上买家用,田野间捋猪草。
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后已经换成了大背篓。农忙时,大清早踏着露水,背着草牵着牛,和着叮铃叮铃的铃铛声,一头汗水的回家。
小篮子是小女娃娃最喜欢的东西。菜园子里摘黄瓜西红柿大甜瓜,山野里挖野菜摘野果子,树上采樱桃拣野板栗,偶尔还能翻得一堆野山菌,喜滋滋的带回家。
暑假是男孩子们的天堂。跟着爷爷去挖泥鳅钓鳝鱼逮龙虾,天黑时满头满脸满身的泥巴的回家,然后得意的把细长篓子举到厨房,大声跟妈妈炫耀。
约上三五好友一起扛着鱼竿蹲在堰塘边,晒的黝黑发亮,也不过钓上几只小猫鱼。小朋友们也不恼,嘻嘻哈哈的收拾行头回家,然后咪咪喵喵的唤来家里的大狸猫,豪气的倒扣出小鱼篓里的几尾鲫鱼。
没有空调的小时候,盛夏里少不了竹椅竹床竹席。夏日炎炎似火烧,躺上竹床乐逍遥。奶奶的大蒲扇轻轻的摇着,电视里的白娘子说啊唱啊,竹床上的我们滚啊翻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身着斗笠蓑衣,为了不误农时忙碌的抢收抢种。淅淅沥沥的帘幕下,他们零星的散落在田间水边,那是一副安静而古老的山水画。
挑粪是无疑是最脏最累最苦的农家活。庄稼好不好,要看肥料是否用得好。肩膀上压着粪筐,毫无怨言的父母扛起了这幅重担,直到步履瞒珊两鬓斑白。
收获的季节少不了箩筐和扁担。和着汗水的脚印在天堤上来来回回,一担一担的菜籽小麦稻谷玉米,沉甸甸的压弯了扁担,也压弯了爷爷的背。
圆滚滚的花生和绿豆铺在卷帘上,小伢子们一边做作业一边呵斥鸡群和大鸟,忍不住也会偷吃几把刚剥出来的鲜嫩花生。 稻子收获的季节,院子里,田间空地,甚至连路上都堆满了晒谷的卷帘,丰收啦,也要颗粒归仓。
新打出来的大米白净细腻,趁着热气筛一筛。头戴毛巾身披围裙的妈妈麻利的端着筛子哗啦啦的忙起来:大颗饱满的堆入米缸,余下的装进大口袋扎进堆在杂屋里;滤出来的半拉子碎米和谷糠加入切碎的红薯叶拌一拌,然后煮熟了喂小猪。
零碎地头上种的芝麻比较娇贵,采收的时候需要小号簸箕来伺候,轻轻拍打出小籽,然后端回家小心翼翼的搁在柴堆上晒干。 剁成小块的萝卜,切成小丝的茄子和冬瓜,均匀的摊晒在大簸箕上。卷了蔫了收进坛子里做成酸菜,冬日里又多了一道佳肴。
山里的人们无辣不欢。辣椒晒干磨成粉,一年四季的菜碗里总是火辣辣热麻麻的。
腊月呼呼喝喝杀完年猪,蒸笼是厨房里的盛宠。蒸面肉蒸香肠蒸鸡蛋糕蒸排骨蒸鱼蒸圆子,过年的一大半主菜都在这揭起蒸笼的刹那,带着澎拜的香气腾云驾雾的出场。
我想爷爷做的这些手工竹编,大部分已经布满灰尘,被搁置在杂屋的一角。但是那些轻巧坚韧的竹编,伴随着我们的童年和少年一路走来,却是不可忘怀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