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瑜
今天和老妈回老家看老房子,其实准确的来讲,不应该叫老房子,应该叫窑洞。房子是用一砖一瓦盖起来的,而窑洞是在靠近悬崖边的地方,在天然土崖上横向挖洞而形成的。二十三年前,我一出生的地方就是老家的那个大炕上。 就是在那儿,我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逐渐长成我认为还算凑乎的漂亮大姑娘,在那儿,我度过了童年时最美好的时光。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老家养着一头大骡,可能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个庞然大物,但大家一定见过马和驴吧,我家的这头骡就是马和驴杂交而来的,从外貌特征上来看,这头骡体型要比驴高大,而与马相比较,个子就矮了些许。一到中午,父亲就会拉着骡子在院子里找一块空地让它打滚,打完滚后,它就会突然地发起飙来,一旦发起飙来,就会挣脱缰绳到处疯狂的乱跑,仿佛要尽情地享受一下这种不被束缚、自由奔跑的感觉,一到这个时候,父亲就追着骡子满院子的跑,直到抓住它才肯罢休。可对于童年时的我来讲,看到这一幕,只能默默的躲在家里,赶紧关上门,透过细微的门缝,观看这震惊的场面,现在想来,也挺有意思的。其实,这头骡还是一头小驹的时候就跟着我们了,您可别小瞧了这头骡,俺们家的二十亩地都是俺爹赶着这头骡耕出来的,二十年里,任劳任怨的为我们家默默地付出着。母亲对这头骡格外的好,每天晚上,母亲都会提着一桶水让骡子喝,骡子不想喝水时,母亲就会把一勺盐撒入水中,这时,骡子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同时,随着时代的变迁和科技的发展,会耕地的骡子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野,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耕地的机器。然而,母亲还是养着骡子,直到骡子一天一天的渐渐老去……这头骡子就一直住在老家的那个窑洞里,如今那个窑洞还在,只是里面变成了一片荒凉。
老家总共只有三个窑洞,一个被骡子住着,一个用来当厨房,另外一个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据说这个窑洞是当年父亲给母亲准备的婚房,我就出生在这个窑洞里,窑洞的门是用一块一块的木头衔接而成的,刮大风的时候,风就会从门缝里窜进来;窗子是用木头做的十字架,再用一层白纸糊上去,有时候,手不小心碰一下白纸,窗子会被抠出一个洞,寒风就会呼呼地吹进来。在那个大炕上,母亲生下了我,从我开始记事起,每天晚上都和母亲睡在那个炕上,那个炕暖洋洋的,一觉可以睡到自然醒。挨着炕的还有一堵大白墙,在那堵白色的泥坯墙上,每当我发了新奖状,母亲就会亲自给我贴在那堵泥坯墙最显眼的地方。如今,窑洞里一片荒芜,但母亲贴的那些奖状依然被牢牢的固定在墙上。
我所讲述的最后一个窑洞就是我们家的厨房,小时候我心里的很多美味食物都是在哪里诞生的,做饭的灶台是用砖垒起来的,生火用的柴火是老妈上地时捡来的,可别小瞧了那个灶台,那口灶台养活了我们一家三代人。
除去这些,给我留下深深记忆的就是拴在老家门口的那条大黄狗,据说大黄狗住的那个地方,当年是一个猪圈,里面养过好几只猪,后来猪卖了,猪圈就废弃了,直到养了这条大黄狗,猪圈就变成了大黄狗的窝,只要我们一回到家,大黄狗就会冲着我们激动的摆尾巴。搬了新家后,整个村子就剩下了那条大黄狗依然坚守在阵地,继续给老房子看家,大黄狗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那个猪圈,直到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母亲才把它埋在离老家不远处的山坡上。
就是在这三个窑洞里,住过我的爷爷奶奶,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哥哥姐姐们。爷爷奶奶逐渐的离开了我们,爸爸妈妈逐渐的变老,我和我的哥哥姐姐们在逐渐地长大。后来,老家的人越来越少,听母亲说,大家之所以纷纷地搬到其他村子里去谋生,是因为老家的一口井限制了整个村子的生存,村子里的人想要用水,就得翻山越岭去很远的地方挑水。直到我18岁那年,整个村子就剩下了两户人家,一户是我们家,另一户是我们的邻居,两户人家总共加起来不到六口人,那年恰逢下大雨,大雨摧毁了家里的围墙,仅剩的两户人家遭受了巨大的灾难,最后不得不离开了那个养育过我们几代人的村子。终于,整个村子失去了曾经所有的生机,到处弥漫着一片荒芜和凄凉的景象。
我想你一定住在楼房里或者高楼大厦里吧,也许我所描述的生活你或许很难真正的理解,因为这样的生活也许你的爷爷奶奶经历过,但是你的爸爸妈妈一定没有经历过,而你更是不曾听说过。虽然我们同是90后,但是这样的生活,确确实实的发生过,或者还在一些落后的村落继续蔓延着。我想正是十八年来这样一份独特的成长经历才可以让我更好的了解了偏远山区农村的生活状况,更好的拿起手中的笔为我们朴实的农民说话,也真正的让我们的读者从心里意识到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
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小康社会的建设,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但是在经济不断发展的同时,也请我们的祖国人民不要忘记了还有一些偏远的农村,他们在用落后的生产方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今天我们所吃的每一份优质粮食都是这些勤劳的人民用勤劳的双手耕耘出来的,请我们的祖国和祖国人民记住如今依然生活在陕北窑洞里的农民,他们平凡着,但也同样伟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