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读清人郭棻诗《春暮张尔戌捕卿招同李书云余铨卢王北山三给谏摩诃庵看杏花》,有“远公容设酒,曾点未成衣”一句。
这里的远公就是慧远的尊称。慧远(334年——416年),东晋时名僧,雁门楼烦(今山西宁武)人,他是继著名高僧道安之后的佛教首领,因其大力弘扬净土法门,被后人尊为净土宗初祖。在此不重点探讨而要说一下曾点的典故。
曾点,字晳,故又称曾皙。他是著名的曾子(曾参)的父亲。父子两个都是孔夫子的弟子,不过老子的名气没有儿子大。实际上,曾点是孔子弟子中七十二贤人之一,颇有学问。关于他有个“曾点言志”的故事。典故出自《论语·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讲述了孔子问几个学生的志向,当时,子路、冉有、公西华都表达了特别崇高的政治理想,孔子问到曾点时,他“铿”然一声,停止鼓瑟,道出颇为有趣的“志向”:“莫(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意思就是在晚春天气稍微转暖的时候,与五、六个读书的朋友,带上童子六七个人,在沂水沐浴一下,在求雨的祭坛下吹吹风畅快一下,然后一路唱着歌回来。这个回答乍看是胸无大志悠游享乐的表现啊,没料到孔子听后大加赞赏,喟然叹曰:你和我想的一样!实际上,曾子不但是个能鼓瑟弹琴的才子,而且是不拘小节的狂放之士,他的理想不像其他人那样是某个具体的政治抱负,而是指向“尧舜气象”的结果。
在古诗词里,曾点的这个故事一般化成以下几个典故:
1.曾点志
仲由刚协力,曾点志同时。——山游怀古(唐·陈元光)
谁言曾点志,吾得与之偕。——初夏侍长上郊行分韵得偕字(宋·陆九渊)
2.曾点瑟
鼓瑟求曾点,攀鳞至闵骞。——县学落成百韵(宋·王十朋)
可怜曾点推呜瑟,独对春风咏不休。——曾点(宋·吕大钧)
奏刀久爱庖丁善,鼓瑟聊同曾点希。——次韵志宏见示 其一(宋·李纲)
歌咏春风曾点瑟,体当生意宓君琴。——寿范漕 其四(宋·吴泳)
3.曾点浴
行行得意买湖天,携手风凉曾点浴。——和存子侄上风叹(宋·阳枋)
命驾吕安邀不至,浴沂曾点暮方还。——同曾元恕游龙山,吕穆仲不至(宋·苏轼)
更思沂上随曾点,闲趁春风浴縠纹。——辛卯小清明拾梦斋雅集(当代·吴金水)
4.曾点衣(曾点服)
梨花杨柳傍禁烟,曾点浴沂春衣单。——王景亮携晁无咎清美堂记来求诗为赋此一篇(宋·邹浩)
沂上未成曾点服,杖头聊挂阮生钱。——次韵徐庭珍春日杂言十首 其五(宋·陈棣)
沂上已成曾点服,泮宫初采鲁侯芹。——常润道中,有怀钱塘,寄述古五首 其一(宋·苏轼)
我比较喜欢曾点衣的用法,有几种用法。多数情况下暗写节气的变化,如下面两首:
曾点(宋·朱熹)
春服初成丽景迟,步随流水玩晴漪。
微吟缓节归来晚,一任轻风拂面吹。
次韵徐庭珍春日杂言十首 其五(宋·陈棣)
轻阴酝酿勒花天,节物撩人接禁烟。
沂上未成曾点服,杖头聊挂阮生钱。
有时也表示儒士修炼境界,曾点的境界要比仲由(子路)更高一点。
雨脚(宋·赵蕃)
雨脚才能驻,风头倏又高。
未成曾点服,犹衣仲由袍。
斗食尘埃愧,束书灯火劳。
丁丁几樵斧,汎汎一渔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