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终死亡的那一刻不会觉得孤单。的确,死亡意味着离开人世间,但同时它也意味着“回家”,返回宇宙的本源状态。
人从出生到离开,如同植物的生长。从超个人心理学的观点出发人的生长有三个阶段,也是从“我”到“非我”的过程。
前置我:从胚胎到儿童期,虽然慢慢长出心智自我,但还是依赖着他人的自我。
心智之我:这是人生的黄金阶段,所有在世的成就,都在这个阶段完成。
超个体自我:临死前的状态,会有另一个“我”产生。这个“我”和我互不相识,看世界是用直接的方式,不再透过思考。从生死学的角度看,这个时候人会产生出真正的良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人从罹患重病到进入死亡,至少会经历三次否认:否认这个病是绝对的绝症。我知道我有病,但不见得一定会死;我知道我有病,我可能会死,但我还是寻找希望;我知道我有病,即使希望已经有点渺茫了,我还是不觉得我会立刻死亡。
每一次否认,人心都会经历一次大的焦虑。没有否认的焦虑,人不可能走入下一步,那么我们来看看超个体自我阶段,也是第三次否认之后,人都会面临哪些焦虑?
面皮焦虑:这时候大部分人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也不会对你微笑,不会问候你,讨好你,在过世之前,人会慢慢变得坦然。
归属焦虑:亲人朋友的归属和信任逐渐被掏空。有时病人会翻脸不认人,有人会对爱她至深的丈夫说:“你给我滚,不要你在这里!”有人则会对亲爱的妈妈说:“你走!你不是我妈妈!”
存有焦虑:当“自我”崩解到空无状态时,它是一种完全不依据什么而活着的状态。我们会感受到大恐慌,这种大恐慌,就是存有焦虑。存有焦虑不会在一般情况出现,只会在自我发觉自己的崩解时出现。
它的发生并不是经由理性,而是经由身体的躁动。意即当身体失去整合功能,彼此的勾连脱落,身体处在极端不舒服,无法被心智所运作,此时人第一次与“非我”的我照面,这是很吓人的经验。病人身体的躁动,如乱叫、乱按铃、睡也睡不着等。
在临终的过程中,很多病人都会说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不是我”。这是一种很惊吓的情况,一旁照顾者不必拿什么给他,陪着就好,待惊吓消退,这个关卡就过去了。存有焦虑显露的时间长至两三天,短至一小时。
人死之前会变成另外一种人,最坏的人都会变成这样子。或许有人会问:“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世作恶多端也不要紧了?”。生死学的回答是:“作恶多端是按照世间标准给出的判断,上帝不会谴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