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龙渊的建筑共有三座山峰围绕,除开主殿龙渊阁,花雨楼虽与龙渊阁同在一处,却架了一座铁索桥连接另外一座山峰的最高处。而彼岸营却最是不同的地方,不在主峰, 而是坐落在最不起眼的侧峰而且隐秘异常,不仔细瞧却是没人能想到此处暗藏机关。
萧宸到彼岸营的时候,苏安暖正在高台上和弟子们训练,铁婆婆佝偻着身体同萧宸在暗处看着台上的人,“上次训练,这小姑娘的表现倒让我有点意外。”
“怎么说?”
铁婆婆开口道:“我让苏安暖同这批受训的弟子一同去密林深处摘百叶花,这百叶花的汁液有迷幻作用,苏安暖在受训的弟子当中内力平常,可她却是最早从幻觉中醒来的,回来之后,中毒迹象也不明显,而别的弟子至少了昏迷了三到四个时辰。”
“那她这段日子表现如何?”
“武功精进了些,性子倒是没变。看着这丫头认真的样子就像看到了当年主上来彼岸营受训的样子,阁主大可放心,我老婆子会一定好好调教她。”
“如此很好,我与主上要离开一段日子,她就拜托你了。”萧宸看着台子上的苏安暖朝铁婆婆道:“以后她的近况直接报告给我就是,主上那边如非问起,无需多提。”
“是,老婆子记住了。”铁婆婆沧桑年老的声音低低的散在风中。
……
洛韶舞与弄琴、思棋、饰书三人踏出龙渊之时,楚月早已跨坐在骏马之上,“主上,阁主已经在马车上等你了。”
思棋一把拉住洛韶舞,委屈道:“洛姐姐好不公平,只带弄琴,不带我和饰书去。”
“我知道你待在龙渊很闷,所以我让你饰书陪着你,下次带你出去好不好?”
眼前的女子听到此话,不由得看向一旁的绿衫女子,只见饰书挽起思棋的手道:“洛姐姐放心去吧,我与思棋会等着你回来的。不过要是路上遇到些好玩的玩意儿,一定得带回来让我们瞧瞧。”
紫衣少女一听,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洛韶舞朝饰书点了点头,“那我走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随即踏上马车之内,弄琴握了握思棋与饰书的手,也跟着上了马车。
楚月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已经走在马车前面,洛韶舞与弄琴两人在车内刚坐定,泯时早就已经备好了茶水,正悠闲的靠着马车品茶,见到进来的两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的招呼自己。
正对着洛韶舞而坐的少年正闭目养神,并未搭理两人,女子看了两人半响也并未多说,接过弄琴递来的杯盏,“此去远安镇,路途遥远,你难得出来一趟,沿途风光可要好好欣赏。”
“沿途风光固然要看,远安镇温泉眼甚多,好不容易去一次,可要泡泡温泉才是。”弄琴在一旁侍奉着,突然朝布衣男子道:“神医,你说是不是?”
布衣男子正自在悠闲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没想到弄琴突然问他,便答道:“还是弄琴懂得享受,你说我们赶了这么远的路,泡温泉可以驱散疲劳。”说至此处,突然话锋一转,“特别对于修习阴寒类的内功的人来说,多泡温泉可以缓解长期集聚在体内的寒气。”
洛韶舞知道泯时说的是自己,“等到了远安镇,你照顾阁主都来不及,哪里还有闲心管我们。”
“诶……”泯时叹了口气道:“知道你去瑶山摘寒星草辛苦了,本想着好好犒劳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洛韶舞听到此话,白净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连忙别过脸去将车帘撩开,看向车外,不再说话,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马车平缓的前行着。
……
彼岸营。
高台上的结束训练的弟子们三三两两收拾好自己的佩剑走下高台,苏安暖走至一劲装少年身边,“你的伤好点了么?”
少年顿住脚步,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姑娘道:“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上次我不是故意在大家面前这样说,我救你……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
“苏安暖。”少年眸色变幻,“在彼岸营里可没有朋友。”
“只要是人都会有朋友的,谁都不会例外。”姑娘抬头看着少年削瘦黝黑的脸颊,言语中有几分雀跃,“原来那天你记住我的名字了。”
劲装少年并不理会苏安暖突来的喜悦,只是快步向高台下走去,苏安暖却毫不在意,跟在他身后依旧不依不饶的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有几分道理,无法辩驳了,那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少女一路跟着少年走下高台,喋喋不休的在少年耳旁说着,少年停下,手中佩剑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经反复,“我叫落阳,不要再跟着我了。”说完随即走出苏安暖视线。
苏安暖轻轻呢喃道:“落阳……落阳,很好听的名字啊。”
“那日你算是白救他了,人家根本就不领情,我提醒过你的,你又何必如此?”耳畔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你叫苏安暖是吧?你怎么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
苏安暖朝声源出看去,只见同样穿着黑色劲装的少年双手抱胸立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苏安暖迎着少年的目光道:“像你这般冷血无情之人怎么会懂?”
“你这样不清楚情形就贸然去救人,成功便是,若是失败,岂不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何况进入彼岸营受训,全凭自愿,生死有命,完成自己任务就好。不救是人之常情,你这样去救他,反倒让人觉得反常。”
苏安暖反复思量几番,觉得眼前少年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就算是这样,自己也不能违背内心意愿,见死不救。少女抬眸对上少年的眼睛,朝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情绪变幻极快,笑道:“听好了,本人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四暮是也。”
“四目?”苏安暖怔了片刻,哈哈大笑道:“四只眼睛,这世上竟还有人取这样的名字,哈哈哈哈哈……”
那个叫四暮的少年纵身从高台飞下,脸上露着些许怒气,“什么四只眼睛?不是双目的目,而是暮色无边的暮。”
少女歪着头,瞧着少年,“好奇怪的名字啊,你父母为什么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
“我是个孤儿,我六岁就在这彼岸营里生活了,我的名字是营里的铁婆婆给我取的。”四暮说道:“你呢?”
苏安暖没料到四暮会突然问自己,答道:“我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我姑姑了。”
“有亲人的感觉一定很好吧。”四暮靠在高台旁,“给你一句忠告,在彼岸营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苏安暖紧握手中佩剑,抬头看着高台洒落的阳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倘若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应该怎么办?倘若生不如死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