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随笔(三)

当离程的动车轰隆隆地驶出那座小城,这春节便意味着结束,大家都要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开始新一年的工作。而这个春节又带给我些什么呢?

我终于对回家这件事儿不再显得局促不安了,很难说过去几年里自己的想法,关于不回家的理由可以有很多,而随着客观变化和自身成长,这些理由逐渐消解,人不能活在过去,却很难不被过去影响,让“现在”或是“此刻”变得饱满,在有限的记忆长河里无限冲抵,过去终将过去。

时隔许久,终于又对这座城市的记忆变得鲜活,在那些大家来不及细聊的交往与碰面里,在一场场热闹喧哗的觥筹交错中…自己已不是这座城市的常住人口10年之久,那些短暂的相聚填不满10年的记忆,只有一些零星的碎片孤单地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列车驶出城市的时候我很平静,不知是留恋还是不留恋。即便要面对的是一整天未知的旅途,原本的离开的计划终不抵家的温暖,拖拖拉拉直磨蹭到上班返程,票是万万没有的,班也是不得不上的,年近30的高龄一时竟无法想象20出头的那几年是怎样熬过整个无座通宵的旅程。很好,这次不仅无座,票也是买短补长,回不回得去北京全凭运气。

对于出门在外我一向不够讲究,想起回来的时候遇到一对韩国情侣,泡面泡菜,拖鞋靠垫,实不属于我这样大大嘞嘞的粗人…当然我知道我妈也是粗人,大学的时候要做20几小时的绿皮火车,她问我带什么吃的?我说带个肘子,然后在车上打开袋子是一整个肘子,并且没有筷子🥢。

我爸脾气不好,心思却比我妈细腻,我昨晚出去玩,回来看见家里放着一个折叠的小凳子,我弟迫不及待地给我展示,军绿色的马扎,还带靠背的,我弟说:“你爹非要去给你买的”,我心里暗暗觉得这个凳子好笑,话还没说我爸就说要下楼,在家的日子里我偶尔会和他一起下楼溜达,在小区里旁若无人地说:爸爸我给你唱歌吧,其实我不会唱歌。

我和他一起下楼,他说要去超市给我买点吃的,泡面要买两桶,水果要切成小块,即便非常讨厌每次坐车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我还是没有拒绝爸爸的所有准备,敏感的我,被关心和爱的感觉总是难以拒绝的。

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很好,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喜欢过年,看着哥哥姐姐们为各自生活努力,看着宝宝们一天天长大,每一次见面都有新的成长和变化,看着长辈们享受自己的天伦之乐,偶尔关心我的人生大事也能理解我的规划和选择,很开心生长在这样自由开明的家庭,即便短暂的相见也还是觉得十分欢乐。

这是一个治愈我的春节,我开始觉得春节是一个好的节日,它能给团聚一个非此不可的理由,无论情理上还是现实上都有足够的理由。

曾经少小离家,对思家的体会尤其深刻。思念是一种情绪,更是一种肉体上的感受,无论是白日的繁华热烈还是深夜的寂寥如水,都难抵那些不可名状的空荡,然而习惯了肉体上的感觉以后,情绪就不容易显露了。

一个人的生活总显得隐忍克制,偶尔一群人的喧闹才让人感受到真实的人间烟火,春节真好,明年还过。


2024.2.17

于七台河-北京 高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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