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三伏天占了一半。出门没两步就汗流不止,路上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隔着两条街都挡不住。办公楼外的玻璃幕墙逼得你睁不开眼,人们一个个像那小摔炮,一摩擦就造响儿。30多度的高温,让这一切仿佛热浪中蒸腾而起的幻象。
在这无处躲藏的毒辣天气里,出乎意料的,旧人一个挨一个回来了。
1
大沈,初二时候的同桌,我俩有10年没见了。和青春小说雷同,我是众人眼里的三好学生乖乖女,他是抽烟打架无恶不作的小痞子。
作业借他抄,上课睡觉时打掩护,他往隔壁班写情书时帮忙想几个矫情句子,和“坏学生”做同桌差不多就这些日常。
从那时候算起,我和大沈认识了11年,但我们真正相处只有做同桌那段时间,剩下10年音讯全无。
没有地址,没有电话,没有QQ,只知道他去了葡萄牙。
前几日,朋友把我拖进一个初中群,突然想到查查他的名字。运气好,他正打算退群的时候,收到了我的好友申请。
他现在是一个中餐西餐日本料理样样都拿得出手的厨师。这次回国小住,玩够了就回去。
相比之下,我过得有点狼狈,刚刚和谈了三年的男朋友分手。初恋分手惊天动地,天天打电话哭。我在这头哭,他在那头聊,聊国外的经历、身边的朋友。哭得狠了,就拿他那两三场恋爱经验指点我。
我终于想通,他甩下一句“早知道你失恋,还这么能哭,我就不回来了”,然后拍拍屁股转身飞回葡萄牙。
2
工作之后,更倾向于结交有利用价值的朋友。这种带有目的性的社交好比互换个人价值的合同,再正常不过。
无缘无故的真情,还相信么? 相信,因为我正拥有着。
前两天刚和范老大互加微信,算是重新有了联系。头发随手一抓风风火火开视频,吐槽闲聊,自在的像脱了鞋一样。
他好动爱热闹,现在天天呆实验室里,实验室里的人各自忙碌,顾不上交新朋友。他一个人看电影,一场电影换一个电影院。以前最喜欢逛超市买零食,如今半年没去过一次。
隔天,我便快递了一箱零食过去。
我们认识五年,中间各自恋爱、工作考研,算上偶遇那回,见面相聚不过三次。所以对方一有困难,另一方毫不犹豫伸手相助的真情源自何处,自己都捉摸不透。
他说,要来我这避暑蹭饭吃。我去菜市场、饭馆溜达,搜罗新鲜好吃的店面。闺蜜笑我蠢,现在哪有人把改天这种话当真。
有人不放在心上,自然也有人放心上。我记得和范老大第一次见面,是他邀请我去校本部吃饭,我说哪天有时间就去。
后来我去看他,他带着我几乎吃遍了学校外面那条街上所有好吃的。
那些菜品特别对我胃口,恨不能嘬手指头。一路走下来,忽然明白:他这是早已提前踩点挨家尝过呀。
一个人当真是蠢,两个人都当真就是难得的友谊了。
3
宋宋是皮肤白净的小姑娘。以前高中时候,每年生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都是她送的。发烧生病,也非得从家里赶回学校给我过生日不可。但高中毕业之后,我和宋宋就没有见面了。
中间有次偶然机会,我要去她读书的城市走一趟,顺道看看她。零食礼物都备好了,临出门突然有急事,唯一一次看望未能成行。
此后再难有合适的见面机会,直到这个月,我们终于能约出来聚聚。
我怕我见面时会哭,路上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她也忐忑怕我们之间没了共同话题。当我看到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我没有哭,她没有尴尬,心里是千帆过尽终于归港靠岸的平静感。
我们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聊工作、生活。宋宋讲她相亲的趣事,给我传授经验;我和她分享怎样练出漂亮的马甲线。
宋宋沮丧抱怨身高带来的自卑感,我拙于口舌,不知如何安慰时,她又生龙活虎地叫喊,要让身高成为她唯一的缺点。 我抱怨工资死不够花,不等她附和,又献宝似的供出赚外快的新门路。
那个下午我们讨论题目似的,为彼此生活出谋划策勾画蓝图。
山高水长,别来无恙。烦躁可憎7月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变得可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