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惊呼,还有人捂眼,本以为他会掉下去,但没想到那男人身手也算敏捷,两手紧紧抓着门把,两只脚死命够着屋内地面,蹬了几下竟爬了回去。
他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活像一条被人丢在岸上的鱼,他全身颤抖着,嘴里还不停骂着各种脏话,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住他对面的醉鬼看了他一眼,脸上出现失望的神情,他嘴里嘀咕道,“怎么没摔死他。”
十四B缓过神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难道我XX穿越了?”他说完这话后,众人都安静下来,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不知如何作答。
还是十六B的笑声最先打破无声局面,他拍着腿大笑了几声,喊道:“诶对对对,居然被你发现了!其实咱们都是穿越过来的!”
十四B听到这话,摇了摇头,“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边念叨着边走回屋里。
众人看他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好似神智不太清醒,便又低声议论起他来。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家里有孩子的都先回屋吃饭去了,毕竟孩子不能饿着啊,有的家里孩子还小的,都已经把门给关上了,怕吓着孩子。
十三A的妻子在厨房里忙着做饭,丈夫则坐在玄关,对着外面空旷的楼道抽起烟来。
十二B的门也开着,那个脑满肥肠的中年男人也坐在玄关上愁眉苦脸地一根接一根抽着烟。
他倒不担心眼前,而是在担心晚上和招标负责人的那场饭局,这饭要是吃不成,那这笔生意大概也要黄了。
他的公司最近运转不周,已经欠了银行许多贷款,这笔生意要是黄了,那公司恐怕也得跟着一块黄了。
他也试过向外求援,把皮夹里所有现金全抽出来,大概两千多人民币,从屋里每扇窗户的防盗网缝隙里都撒了几张出去,他还在那些钱上用眉笔写了诸如帮忙报警,求救的话。
红色的毛爷爷如天女散花般,洋洋洒洒地从十二楼高空慢慢飘落,可路上行人却没一个去捡的,那些百元大钞就像是掉落在地上的枯叶,毫不引人注意,就连扫马路的环卫工人也没多看它们一眼。
因此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的他,只能坐在玄关那一口接一口抽着闷烟,他愁啊。
十三A的丈夫一眼就看见那个愁容满面的中年男人,他朝那男人打了好几个招呼,那男人才注意到他,他颔了颔首,说:“屋里那个,是你老婆?”
中年男人犹豫了会,说:“不是。”
“在外包的小三?”丈夫继续问道。
“小三”这两个字在他耳里听着十分不适,他讨厌这个词汇,这在他心里象征着家庭不和与无休止的争吵,他见过许多人的家庭都毁在这个词上,因此他从不让朋友和旁人称他在外面的女人为“小三”,似乎这样便能让他觉得心里好受许多。所以现在,他也没接那男人的话。
丈夫见他不回话,不以为然道:“这事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嘛,事业成功的男人在外包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做情妇,也是很常见的事了,像我们公司老板,上次公司聚餐的时候还把自己情妇给带来了,也没人敢乱说什么,我们还不是一样上去敬酒喊人老板娘。”
中年男人听了苦笑着摇头,依旧没有答话。这时十三A的妻子出来喊丈夫回屋吃饭。丈夫把手里的烟头往楼下一丢,便回屋去了。徒留中年男人一个人坐在玄关那继续一口口吞云吐雾。
约莫过了一小时左右,十五B的老师又开了门,他的腰间别着一个小型扩音器,头上挂着麦,他旋转音量纽,另一只手把麦凑近嘴边,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住户,请都到门前来一下好吗?我有话要说。”
接连重复了好几遍,他见还有几户人家没开门出来,便索性将音量调到最大,又说了几遍,才把楼里的人都喊出来,除了十四B和一到十层住户,依旧大门紧闭。
大家都站在门口,十三A十一A只出来一个人,大家的视线都齐刷刷盯着他,十一A的丈夫对他说:“你能把声音调小点吗?我家女儿睡着了。”
他点点头,把音量调到之前一半:“各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外面的人发现我们的困境,对方既然把网络和电话全部弄瘫,明显就是不想让我们向外界求援,也不想让外界知道里面的情况,这栋大楼,现在就像是一座城中孤岛,怎么出去,都得靠我们自己。”
“这楼这么高,靠我们自己怎么可能出得去啊,若是住的低点还好,可毕竟住这么高,往下瞧一眼心都发慌,怎么出去?”十一B的独居女人突然出声,她穿着一身居家服,头发随意扎在一起,脖子上还挂着一条耳机线。
老师听到这话后,扬了扬手,有些激动地说:“你讲到点子上了,我们是住的高了点,可底下还有二三四楼这些低层住户啊,我们可以先尝试下到五六层,至少先敲开他们的门,让他们知道这事,再一起做打算。”
十三B的卷发女插话道:“可现在我们都被困在自己屋里出不去啊,除非有个像都敏俊一样的超能力者带我们下去。”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都叫你平时少看点韩剧,别整天胡思乱想。”眼镜男面露厌色。
“不不不。”十二A的老爷爷摆了摆手,“我们可以下的去,只要把被单和床套绑成绳子,一端绑在一个牢固的物体上,一端绑在自己身上,就可以下去了,目前的问题是,不知道床单和被套绑在一起的长度够不够降到五六楼去,也不知道这之间隔着多少米。”
“一层楼高2.80米。”林奚出声道。
“什么?”因为离得远,老爷爷没怎么听清。
“我说,一层楼高2.80米。”林奚大声地重复一遍。
“你确定?”十五B问。
“普通住宅楼的层高是2.80米,书里是这么写的。”林奚说。
“看吧,我都说读书有用,你当初还不让闺女上大学。”十六A的大爷嘟哝道。
“姑娘家懂那么多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在家带孩子,我不懂那么多,不是也跟你生了个孩子?而且咱家闺女嫁的也不错啊,公务员呢。老话说的好,学得好不如嫁得好。”中年妇女反驳道。两人又小声地争辩起来。
“知道高度就好了。”十五B小声嘀咕了几句,像是在算数,“假如至少下到五层,那么从我家到五楼至少需要28米长的绳子,就算一条床单能拧成2米长的绳子,可我家也没那么多床、被单啊。”
“不然我下去吧。”十二A的老爷爷说。
“爸!你这不是胡闹吗?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哪能做这种事!”一旁的儿子赶紧劝阻道。
“我身子骨可以!你别总把我想的那么脆弱,好像来阵风都能把我刮跑了!”
“再说我不去谁去?”老爷爷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看向楼道对面的住户,住户们纷纷撇过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楼里忽然安静了,没人再多说一句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老爷爷和他儿子的对话上。
“要么帮我,要么别拦着我。”老爷爷说着就要回屋找被单。
“爸!爸!我去!我去!”他拉住父亲一起进了屋。
众人似乎都松下一口气。
过了会就只有他一个人出来,看来他已经说服父亲了。他问:“先生,那从我们家下到七楼需要多少条床单啊!”
十五B嘴里又低声嘟哝起来,“11.2……11米,六条,六条就够了!”
“好!”他应了声,又回到屋子里去,过了好一会才出来,上身只留一件保暖内衣,腰上系着一条牡丹花图案的床单,另一端绑在了马桶上,老爷爷手里紧拽着床单拧成的绳,不停嘱咐他要小心。
他点点头,走到房门边缘处,背对着蹲下,慢慢把脚伸出去,最后探出整个身子。他蹬着墙壁,一只手抓着边缘,一只手抓着绳子,声音略带颤抖地说了句:“我要下去了。”
话毕,人便抓着绳子,从屋里倒走出门外,像下梯子一样,慢慢往下爬。
众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连呼吸都变轻了。
他也是一身冷汗,虽然知道每条绳子相互连接的地方已经被绑了好几个死结,除非拿剪刀剪,否则绝对分不开,但他心里还是没底,毕竟凡事都有万一,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爬到十楼门前,先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接着敲门叫道,“有人在吗?”没人回应,连敲了多次,依旧没人应门。
十一B叫道:“是不是没人在家啊,你换一家试试吧。”
他便又爬到九楼,无论怎么敲门后还是没人回应,他有些着急,便直接去拧门把手,没想到这一拧门竟然开了,他移到一旁把门拉开。
门后,是一堵毫无生气的水泥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