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奔逃了一天一夜。
在将近燕国关隘时,慕容令渐渐跑在了前面,而金熙落在了后面。
慕容令跑了一程,回头不见金熙,便下马歇息,稍作等待。
歇了半晌,仍不见金熙回来,心内一阵狐疑,欲要返回去找他,又担心追兵追来。
他终究不敢久待,只得叹息一声,单人匹马继续奔命。
第二日,王猛升帐点视众将,发现少了慕容令,遍问诸将,尽皆不知,又召来营门官一问,才知道他带着一人逃出去了。
王猛急急点了五百兵士去追,单单拿得金熙回来。
拷问一番后,金熙便招供了他是如何如何被慕容垂派来催促慕容令叛逃邺城之事,慕容令又是如何如何偷得帅府令箭领着他一起出逃,后来因为自己的马受伤了才落在后面,被追兵追及。
王猛大怒道:“慕容垂一家阳奉阴违,表面归顺,实则诈降。慕容令偷盗令箭,叛逃敌国。慕容氏一族,居心叵测,实在罪不容诛。”
于是一面吩咐将金熙押送往长安,一面立刻写具奏章,派飞马送到秦廷。
慕容垂在府中,已经数日不见管家金熙的踪影,差人去寻找也全无着落。
慕容垂心下大疑,又派了弟弟慕容德去暗中查探朝廷情势。
慕容德回来报称:“洛阳军中有飞马报来,说阿令叛逃去了邺城。丞相已经送来了弹劾我们的奏书,说我们勾结燕国,意图谋反。估计,明日早朝就会奏上朝廷。”
慕容垂一听,大惊失色,急忙追问道:“怎么会这样?”
“是金熙。”慕容德低声叹了口气道,“金熙被他们收买,出卖了我们。”
慕容垂身子晃了两晃,差点没稳住脚,随即跌足哀叹道:“哎,小人难养,竖子无知,终究还是中计了!”
“五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慕容德问。
慕容垂感觉自己额上已经有了涔涔虚汗。
他纵然久经沙场,经历百事,此时也难免有些心慌。
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沉吟片刻后才道:“赶快收拾吧,今晚趁夜赶紧离开,此地留不得了。”
慕容德立刻便去通知慕容宝,一起暗中收拾行装,又备了车马在后门等着。
一切准备停当后,几人又一直坐等到夜深人静,将熟睡中的雪儿抱上马车,领着一府老少,快马加鞭,仓皇逃出长安。
第二日的朝堂之上,御史点查各路官员,已经不见了慕容垂,即刻上奏。
苻坚和众臣都尚在疑惑间,只见权翼出班奏道:“陛下,慕容垂意图谋反,估计是已经畏罪潜逃了。请陛下迅速派人去捉拿回来,以正国法。”
诸臣一听,不胜惊讶,就是苻坚也将信将疑道:“慕容垂谋反?爱卿此话怎讲?”
“陛下。”权翼边说边高举手中王猛送来的奏章,“丞相昨日送来了加急奏书,称随军出征的慕容令受慕容垂派家臣金熙指使,偷得帅府令箭,已经叛逃去了邺城。慕容垂必定也跟着叛逃了。陛下若不信,派人去宾都侯府一看便知。”
说完便将奏书交给执事太监,转递苻坚。
苻坚匆匆看完,立刻着人去宾都侯府查探。
须臾,查探之人回来报称:宾都侯并不在家,府内就只有家丁仆人,慕容一家已经在昨晚出逃了。
朝臣们听了,便开始议论纷纷,指责起慕容垂忘恩负义来。
苻坚也不禁叹道:“哎,没想到,朕如此推诚相待,还是不能打动其心!”
权翼立刻道:“慕容垂狼子野心,终究是祸根。谅他们也没走远,陛下可速发五百羽林军去追,一个时辰便可捉拿回来。”
“准奏!”苻坚道。
于是圣旨一下,五百羽林军立即出动,奔出长安城。
慕容垂一家出得长安,一路奔逃,不敢停留,次日未及正午,刚刚到达蓝田,便闻后面喊声大起,马蹄奔腾。
慕容宝回头一看,急急道:“爹,追兵追上来了!”
几人闻之都惊吓不已,倍感绝望。
慕容垂知道已经跑不掉了,望望兄弟和子侄们,满眼凄迷,而后仰天叹息道:“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说完他吩咐立刻停住马车,就在原地等候追兵上来。
五百羽林军上来将慕容一家老少团团围住,当先一将拿着圣旨挺马而出,道:“陛下有旨,速速捉拿宾都侯回朝。”然后朝着慕容垂客气一声,“侯爷,请吧。”
慕容垂闭着眼睛长叹了口气,才吩咐调转马头车头,转回长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