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那剑那僧

  那水中的血色光,如饿狼吞食,几要完全吞没莫惊尘张明心两张明心二人。

  忽而,那血色中透出一道玄色光芒,硬生生将血光撕裂劈开,一柄玄色仙剑,与巨斧相碰,生生将巨斧击退数丈。

  同时,莫惊尘一脚重重踏在斜下方闪电刺来的红色兵刃,脚忍相接,深水中竟也震出圈圈波澜,兵刃伤不了莫惊尘,反被踢歪。

  一脚完,再一脚,莫惊尘双脚连踏,每一踏比一踏劲力更厚,一股股水劲连连冲向红色兵刃的主人,红梅。

  一击未成,红梅本想退开,但莫惊尘连连后击而至,红梅躲之不及,急地横刃当胸,左右闪避。

  在水中,哪有那么灵活的。红梅虽避开两阵水劲,余下水劲,红梅仅能强颜急挡,两人道力相差极远,数击之下,岂是红梅全挡得下的,还是身中两击。

  红梅闷哼一声,身形一闪,赶紧向旁退开。莫惊尘借数踢之力,擎剑向上冲去。

  那浮屠门曲护法哪肯让莫惊尘如愿,在水中稳住身形,巨斧血光更盛,斧斧相连,并非全劈砍莫惊尘,而是封住了其上冲之势,不让两人逃离。

  莫惊尘只能停身,也不出剑,避开两道面前的斧影,红梅的鳞纹刀又刺来,莫惊尘以剑轻易格开。

  红梅吃了偷袭不成反被伤的亏,心中大怯,再不敢上前,只远远御刃袭之,两人之差距,若方才莫惊尘不是用脚,而是手中仙剑,怕是红梅早已重伤。

  莫惊尘携着张明心,左闪右避,竟是出不了浮屠门二人合围。曲护法在上,红梅在旁,二人似是只为困住莫惊尘,又不硬拼,这水中不似空中,莫惊尘终不能全力疾走,又要护着张明心,一时,竟无法脱身。

   莫惊尘又试左右突出,依然被斧劈刀刺挡住,索性再不身动,双眼看着两敌,却是细声对张明心道:“我叫你走,你便向下潜去,下百丈之后,左右游远,再向上浮。不用应,记住即可。”

  张明心已被突来的袭击吓愣,莫惊尘说之时,虽是听到,也一时未回神,更无回应。

  莫惊尘手中剑突激射而出,如游龙袭向红梅,同时松开张明心,双掌连动,弹开劈到面前斧影,同时,长身向曲长老冲去。

  红梅见剑来,急忙身向后退,那剑却不依不舍,继续追来,红梅只能出刀挡住,身体只是速速再退。

  那玄色仙剑与鳞纹刀轻轻一交,便向下旋开,又向红梅追去,自下向上,似是要将红梅劈开凉拌。红梅急招回兵刃,却是不及剑之快,只能边闪避仙剑,边向上快速浮上。

  这边曲护法,见莫惊尘手中无剑,向己冲来,于是招式也变,一斧畜力,血光聚合于斧上,对着莫惊尘劈下,这一斧,似有千钧之力。

  “莫惊尘,小看我么,我这一斧,看你一双肉掌怎接!”曲护法哈哈大笑,手中力道不断加重。

  自战至此,莫惊尘并未答话,此时也不例外。只见他左手突然伸出,迎向巨斧,一瞬之间,手中玄光大盛,握住了那柄血斧。

  莫惊尘身体一震之后,那血斧却是未能继续劈下,被莫惊尘一只肉掌生生止住,曲护法脸上一时涨红,手中巨斧却是未能再动一分。

  这两人在水中一掌一斧角力,水流四窜,两人衣袂狂乱飘舞,张明心被那水流冲着向下,连远处的红梅也几受影响。

   “走!”莫惊尘一手制住巨斧,一手拈剑诀御剑将红梅向上逼去,口中大喝。

  张明心听见,赶紧手脚并用,向下用力划去,竟比鱼儿更快。

  大喝之后,莫惊尘对着曲护法一掌击出,掌中浑厚之力破开水流。

  曲护法两手握斧头,无手在接此掌,眼见掌将及身,却是嘴角上扯,哼声冷笑。

  自曲护法身后,突然平平闪出一人,立于曲护法左边,伸出一条暗色手臂,一根尖尖的手指,闪电点向莫惊尘手掌。

  那手臂,瘦骨嶙峋,几似无肉,那手指,长得惊人,比常人两指还长,暗色的指上,裹着一层浓浓的猩红血气,带着一阵阴寒之气,幽森诡异。

  掌指即将相碰,莫惊尘忽而收掌,这一张竟是虚招,转而一脚大力踢出,实实踢在曲护法身上,而莫惊尘借一踢之力,退出暗指所及,继续疾退,掌变为招,追着红梅的仙剑,急速飞回。

  那指一指不中,指中猩红血气竟化指射出,追向莫惊尘胸前。那仙剑似是知主人危急,在血指射中莫惊尘前,回到莫惊尘手上,莫惊尘岌岌一挡!

  血指震碎,在仙剑上留下一个细细的红点,并迅速化开,若血气般流向剑柄手握之处,莫惊尘一声喝,手中运气,仙剑玄光一盛一灭,血气瞬时从剑尖逼出,但莫惊尘身体也是微微一滞。

  “蚀心指!早道你这魔头在,果不其然!”那红点蚀剑,莫惊尘为剑主,虽快速将血气逼出剑外,莫惊尘心神也是微一动荡。

  那曲护法身左之人,一身带帽黑袍,身体瘦长,水流涌动,却觉此人枯瘦之极,那衣袍贴身,竟似贴在一副骨头之上,脸上一张红色恶鬼面具,阴森吓人,却是见不着模样神情。

  “七玄宗,游龙剑,百年奇才,果名不虚传,本座这一指,年轻一辈中,能躲过的,你是第一人。”黑袍人语气低沉,说得不紧不慢,却又阴森刺骨。

  “浮屠三鬼,蚀心鬼,果是蛇鼠一门,尽行蛇鼠行径。”莫惊尘冷语一句,身上透出玄色强光,“今日不是不让我走?那便看看,这沉下泣血渊底的,是尔等野鬼,还是我莫惊尘!”

  那玄色仙剑,似应莫惊尘之语,强光鼎盛,主人似是随意挥了两下,十数道玄色剑气从剑中激射而出,蜿蜒游龙,向三人分而击至。

  深深的湖中,被玄光照得亮堂,三十余丈之内,再无人可藏。

  泣血渊上,湖边。

  明觉老和尚坐于地上,一手搭着一件兽皮衣服,一手持着不知从哪取出的佛珠,闭眼嘴动,却是在念经入定。

  云松与于秀二人,站于湖边,向湖中看着,不时聊着几句,脸上,尽是着急之色。

  “好大的湖啊,湖中必然鱼儿不少,正好钓上几尾,赶着晚上有顿好菜。”三人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麻衣青年,手中拿着一支翠竹钓竿,一脸阳光明媚。

  “小兄弟,此为死湖,无鱼无虾,你还是换条溪流小河,有鱼虾的地儿去钓吧。”云松道人警惕的看着面前的青年,语出逐客。

  “无鱼?那便,钓点人吧!”话语未落,青年钓竿一甩,金色的钓丝顿时卷向湖边三人,那钓丝之上,每隔一段,便嵌着数枚银勾,寒光闪闪,这哪是一根鱼丝,分明是一根银勾金鞭,若被沾上,必是被银勾撕碎皮肉,痛苦异常!

   同时,另有数把兵刃法器,从三人左右激射而至。

  “阿弥陀佛!”明觉老和尚,不知何时不再念经,一个佛号已经站立在地。

  随着佛号焚音如乐,也不见老和尚有何动作,左右两方忽而出现两道坏绕梵文的白色光镜,袭来的每把兵刃法器打在光镜上,皆打入一个大坑,被光镜黏住,停下动弹,却是没能击破光镜。

  兵刃法器在光镜上停留了两三息,皆被向来处反弹而去,去势比来时更猛一倍有余。

  接着,老和尚将手中所持念珠一轮,念珠在空中旋转一圈,十八颗念珠内,各自亮起了一字梵文,字字不同,隐隐之中,似有梵音。

  佛珠共三色,每六棵一色,红色佛珠金火焚烧;绿色佛珠电光闪烁;白色佛珠灵气急旋。每色佛珠各司一职,红珠金火攻向银勾金丝,绿珠带电激射麻衣青年,白色悬于明觉头上护法。

  那金丝,碰着红珠金火即刻就断,并顺着燃去,整条钓竿的金色被焚化,金火竟是快速蔓延至翠绿钓竿之上。

  麻衣青年“哇”地一叫,弃了钓竿,也不敢以掌接绿色佛珠,从腰中摸出几把飞刀,嗦嗦射出,飞刀碰到佛珠,被电光一绕,瞬间失力下坠,连佛珠都没有碰到,仅仅吱的一声电闪。

  佛珠来势不减,麻衣青年赶紧退却,好在佛珠并不追赶,转弯便回,金珠悬于明觉左,青珠停于右。

  这边被弹回的数件兵刃法器,却是向着出处加速弹回。左右灰雾中,传来数声巨响,其中夹杂着一两声闷哼,却是有人想接住弹回的兵刃法器,却未曾想其中劲道比自己所使更烈上整整一番。

  “明镜台、般若十八界,我站这时,怎无人告诉我,这老和尚是般若寺般若三圣,般若明镜——明觉老秃驴!”麻衣青年哇哇大叫,一脸的怒气。

  “施主赞誉了,既然施主的钓竿已毁,这鱼,便钓不了了,施主还是离去另寻他处吧。”此时的明觉,面欲金光,身周各色佛珠环绕,一脸庄严,几与真佛临世,字字之中,犹如梵唱,“那灰雾中的几位,想也是你之友人,也同行离去吧。此处,无你等可取得的东西!”

  麻衣青年摆摆手:“老秃驴,我是想走,就是不知那几位的意思,他们几日未食荤腥,肚中可是饥肠辘辘,馋着肉呢!”

  “你个饿鬼,怎那么多话语,若不是见你同门,早一刀劈了你!”左右灰雾中,陆续走出几个人,向麻衣青年聚去,左边一名满脸胡须,手持金色大刀的汉子,怒骂着麻衣青年。

  包上麻衣青年,共五名男子,服饰各异,体态也各异。除麻衣青年剑眉星目,身体颀长,其余各人莫不是虎背熊腰一脸横肉,便是头大身短嘴鼻朝天。

  “阿弥陀佛,老衲刚已说得清楚,请诸位离去。”明觉一声闷喝,胡须红袍迎风四飘,一双慈眉善目睁等目放金光,一股佛家庄严威势,四射开来,吹散灰雾,卷起沙石,麻衣青年五人,站立虽远,依然被这股威势摄得步步后退,满脸惊讶。诸人却是无离去之心,反而御起了兵刃法器,拿着一战的架势。

   “若无认错,诸位该是万魂殿之魔徒后辈,虽为魔门,也有老衲旧友,本不想以长欺小,只是今日此处,你们强留的地方!阿弥陀佛!”

  明觉老和尚双手合十,口中梵音不断,往麻衣青年五人步步走来。周身的十八颗佛珠,一颗一颗有缓有急,向五人摄去。

  那金珠佛家金火,瞬间暴涨十倍,所过之地,沙石焦黑;

  那青珠佛家玄雷,六珠珠珠相连,交织电网,电鸣雷闪;

  那白珠佛家灵气,急旋成尺长刃,其疾若风,嗡嗡蜂鸣。

  麻衣青年五人,急忙一起御器抵挡佛珠袭来,却无一人抵得住,

   挡金珠者,兵刃法器一贴,被焚得难持,金火中身,皮焦肉裂;

  挡青珠者,兵刃法器一碰,便被化气无力落地,电光入体,丹田酥麻,真气难续;

  挡白珠者,兵刃法器一触,风刃碎而四射,须发衣裳,无一不被切得四飞。

  只两合之间,五人只余麻衣青年左闪右避,也不与佛珠相接,得以幸存,其他四人皆被打得焦发碎衣,丹田无力,在地上滚爬而逃,惨叫连连。

  明觉停住脚步,止住佛珠,却并未召回,“阿弥陀佛,再请各位施主离开此处,见得你们殿中魂主,传一句,是他旧友所请,他必不责怪你等。”

   众人听声,赶紧狼狈站起,捡起自己的兵刃法器。仅有麻衣青年,肃手而立,脸上调皮的笑着。

  “不用他们传话,我现时便听了。”

  也不知何时,从湖外走来了一中年人,黑发,黑衣,腰中挎着一把漆黑的兵器,面具俊逸,行走之间,一步数丈,几似平移。

  “老和尚,来着是客,你却驱之,如此舍不得那一尾渊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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