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奶奶,一头白发在化学染料的作用下,掩盖了岁月在她发丝上留下的痕迹。很多时候,恍惚间,我会想起过往,才知道她已老去,而我也不再年轻。
记忆中最深刻的是妈妈的味道,这味道是三餐的味道、是家的味道。她就像空气,会让人一时忽视,却无法在这个家失去。
有一年冬天,家乡特别冻,吹着刺骨的冷风还夹杂着毛毛雨,又冷又湿。那时我上高三,恰逢礼拜五下课回家,到家时天已经黑了,黑夜让冬天更加寒气逼人,只想裹着衣服一路跑回家。一进门,屋内因白织灯而亮堂,桌上已经放着煮开的火锅跟等待下锅的蔬菜、火锅料。只觉一阵暖气袭来,妈妈迎上来说,“快,来吃饭”。那一刻,我才知道了家的意义,而这个家,有妈妈在。
妈妈是闽南典型的农村妇女,出身在20世纪50年代末,在温饱都未解决的年代,读书是奢侈的,她没有文化,唯一的文化来自成年后村里扫盲上过的几天课,最后也算混了个小学文凭。而真正让她开口说普通话的是那年爸爸生意出现问题,家里的经济一落千丈。对于一个农村妇女来说,选择经营餐馆是当时唯一的出路。那时来餐馆的客人几乎是外来的物流车司机,对于妈妈来说,沟通是最大的障碍,数不清磕磕碰碰多少次,肢体语言、闽南语、蹩脚的普通话混合在一起多少次才能把我看来非常简单的意思表达清楚。现在回想起来,在陌生人面前,在子女面前,她当时该是有多大的勇气。
妈妈的厨艺,也是在那时才渐渐娴熟的。为了省下请厨师的钱,她自己跟着餐馆的师父学习,边做生意边学厨艺,到了第三年,她自己掌勺。那时我年纪小,经常因为她没空照顾我而生气,叛逆期的我、为生活奔波的她,就这样我们中间隔了一道鸿沟。
餐馆的生意到了第九年因入不敷出而停止营业。妈妈成了名副其实的家庭主妇,我记得还在经营餐馆的时候,有一次她跟隔壁的阿姨聊起了自己的人生,她说就想有时间在家打扫家务,带孩子做饭,我那时诧异,不是应该有自己的追求吗?多年后我终于理解,妈妈们不是没有自己的追求,只是把追求让位给了孩子。
当妈妈的人,似乎对厨房有一种天生的眷恋,因为要为家人留住美味。无论是在外读书,还是在外工作,每到周末一回家,我总会眷恋于妈妈做的饭菜,我多么希望那小的可怜的胃能变大再变大,装下一周的量,然后慢慢消化。就算有时只是清淡的小菜,也总胜过外面的大鱼大肉,我说不出为什么,或许这便是妈妈的味道所具有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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