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未末的背影
每个人的青春过往，都会留下点具化的痕迹，比如贺卡！
成年后某个圣诞，我下班路过校门口摊位旁。“安老师，这新进的贺卡我挑了几张送你，过节送送学生和朋友”。和我熟识的张姐，热情地把贺卡往我挎包里塞。这不期而至的贺卡，又唤起了那年的冬季。
转眼快到圣诞，高一上学期即将结束，大家一边忙着期末复习，一边利用午休流连在校门口的摊位，买贺卡和礼品。
“未末，好看吗？宋一晏送的！”丁佳兴奋拿着一个精巧的八音盒，低声告诉我。
“好看”！我和丁佳一起分享她的甜蜜。
“宋一晏，怎么没有我的，贺卡也行呀！”我用眼神示意丁佳，调侃离我不远的他。“送，一定送”，宋一晏被我捉弄后，都没敢正眼看我，我和丁佳偷偷得笑成了一团。
第二天，一张占据整个书桌内的大贺卡，赫然出现，我好奇地打开。
“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读你的感觉像春天
喜悦的经典 美丽的诗篇
你的眉目之间 锁着我的爱怜
你的一切移动 左右我的视线 ”
没有署名！
旁边还有个精美的礼品袋，我急匆匆打开，也没有找到留言卡片。
这礼物，连淡然的冯轩，都“噗嗤——”乐出声来，我羞得一下子把它塞进课桌里！
那是一对瓷娃娃，一男娃，一囡囡，各自翘着小屁屁，头碰头，憨态可掬地无限接近得要亲吻……
旁边的冯轩暗笑地问：“你真不知道，是谁送的”？我摇摇头。冯轩拿过贺卡，仔细端详那故意改变字体的笔迹。
“咱班谁会刻字？”
“刻字？宋一晏呀，他以前送给我和丁佳，一人一个在橡皮上刻的宋……”
我猛得住了口，冯轩好像没有听见似的，放下了贺卡，拿起了物理试卷。
刚午休，丁佳就跑过来，搂着我的脖子，笑嘻嘻地问。
“未末，宋一晏送没送你礼物呀？”
“送了——贺卡。”
“都写什么了？”
“他那么懒，直接抄的歌词，好啦，陪我买贺卡去。”
我实在没勇气在冯轩面前装下去了，拉着丁佳跑出了教室。
这件事，自从我拉起丁佳手的那一刻，我就再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再次面对宋一晏，也是一无所知的样子，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起。
直到多年后，已经参加工作，丁佳也远走他乡了。同城聚会，宋一晏开车送有点微醺的我回家，我借着酒劲，笑到：“读你千遍也不厌倦”。他却猛地刹车，没有话语。
又过了两年，记得是春节当天。
“安未末吗？”
“宋一晏，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想你！”
“噢——我在娘家待产，快生宝宝了。”
“那你——好好休息，以后联系！”
“以后联系”！一年后，宋一晏结婚，我并没有接到观礼请柬！
这段记忆，不知道该给它贴什么标签，无论是你不来我不往，还是我有情你无意，因为青春年少，一切都值得体谅和珍惜！
从书包拿出，和丁佳细心挑选的精美贺卡，我在平安夜里静静地书写。
“丁佳，希望你一直陪伴在我身旁。”
“韩雪，你笑起来像冬日的暖阳。”
“韩冰，你酷酷的，其实都是暖暖的！”
“冯轩，你像雪夜静谧平和，谢谢你！”
……
最后一张，白羽蓝铃叠层贺卡，我几次动笔，都不知从何写起，翻来调去，钟表指向了十二点。
“安未末，快睡觉吧”，伴随老妈进出卫生间的声响，我急匆匆写下：
“圣诞快乐！”
没有称谓，没有落款，日期——凌晨！
第二天，我把贺卡一一送给大家。
韩雪友善地回敬给我一枚苹果，丁佳开心搂着我去买热狗，韩冰更是难得露出笑容，竟拍拍我的肩：“小同志，有觉悟！”……
只有那张白羽蓝铃的贺卡，我放在书包的夹层，迟迟不肯拿出！
沈冠的书桌里装满了礼物：派克钢笔、游戏手柄、字母巧克力……我想还是等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随意藏在这些礼物里。
“快看，沈冠写的贺卡！”
原来好事的侯野，在沈冠不在教室的空隙，翻看他收的礼物，在书桌里发现了一张贺卡，封面印着淡雅的小花。
“周小雅，谢谢你成为我的同桌
圣诞快乐！”
周小雅在大家哄笑下，不愠不怒，脸色娇羞。“没什么呀，你们不也送别人贺卡嘛”。她可爱的神情，更成了同学调侃的证据。
我怔怔地坐在座位上，一动没动！
“我的呢？”
冯轩碰碰我胳膊，我回过神儿来，低着头在书包里翻腾，没有！慌乱地打开夹层，掏出了全部。
“这个——是吗”？冯轩小心提醒我。
“不是这个，不——，我不是说这个……”
我语无伦次，泪水掉了出来！
“是这个吧”？
冯轩抽出卷进一堆试卷露出一角的贺卡，我低低啜泣地点了点头。
他把我翻出来的“白羽蓝铃”，无声无息又放回书包的夹层，递过两张面巾纸。当沈冠走进教室时，我泪水不再。
“白羽蓝铃”，从此成了湮没在岁月里的秘密！始终在衣帽间一角的收纳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