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翻旧相册
2017-07-07 锦程 敬梓
翻旧相册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许多照片拍时不经意,很长时间里仿佛轻得不存在,终有一天又看见它们,看见时光把所谓的人生大事消磨殆尽,而它们坚定不移地固守在那里,以一种比文字更为深刻的方式提醒你,你曾经这样生活过。
这是高三那时候松松在英语课上放的动画短片,回忆的积木小屋。
那段时间状态不好,日久年深的忧虑涌上心头,像是生病了。
那天天气不好,雨一直敲打着那屋檐,从窗户望出去,除了霾以外什么也看不到,那是重庆少有的霾天,昏昏浊浊的,我感觉就像经历审判一样,在孤独中忏悔,大雨滂沱,根本没有办法出去,我只能坐在雨雾中,这时才会意识到,外部环境实在太容易成为我们内心的反照,有时也会影响我们的内心。
短片是油画一样的质地,一开始镜头里是一个寂寞的老头子,在空阔的海面有灯塔一样的房子,独自生活,将房子越砌越高,应付涨c落的海水。故事以掉落的烟斗开始,老头子的烟斗一层层地往下掉,关于老头子和老奶奶的回忆如潮水涌来,从青梅竹马到终成眷属,到女儿蹒跚学步,到女大当嫁,到女儿乘船远去,到老奶奶卧病在床,生活越过越窄,房子也只剩下老头子一个人,有时候觉得房子太大了,像一只变形的旧袜子,松松垮垮的,有时候又觉得房子太小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到底是个温情的故事,当老头子低头捡烟斗的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仿佛是过去无数次老奶奶低身将烟斗拣起递到他手中,如此悲伤,如此愉悦,如此独特。
那段时间我正在读史铁生的我与地坛,里面有一段话在我观影时再脑海里反复回响,两个人仍是逆时针绕着园子走,一长一短两个身影恰似钟表的两个指针。女人的头发的白了许多,但依旧攀着丈夫的胳膊走得像个孩子,攀这个字用得不恰当,或许可以用搀,不知道有没有兼具这两个意思的字
这样的一瞬间像一阵清风驱散了天空的阴霾,或者是一声号角,抚慰了我的灵魂,我享受着一种自然的,自发的默契,我发现了一些自己未曾留意的东西,比如今天璇璇的裙子很好看,哈瑞剪了头发,很精神,许多女生感动得抹眼泪,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和杰杰一起吃饭...这样的温情有它的微妙之处所在。
这张照片是高考前的教室,高考前一天离开学校,教室里空落落的,和着心情也是,从教学楼往外走,道路两边的树木长得很高很大,浓荫蔽日,撒下一片阴凉,道路右边是小操场,第二节课下,学生们潮水般从楼门涌出,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吵闹声,原本安静的小操场刹那间就像换了一个世界。
人一生中有很多事情只适合收藏,不能忘,不能说,它们不能再次经历,一旦再次经历,就丧失了缺憾的魅力,它们不能变成语言,一旦变成语言,就不再是它们了,比如高考,比如青春...
高考让我明白的一件很重要的事,耐心是比努力更重要的事,这甚至在感情中也同样适用,一段感情可以在患难与共中愈发坚固,反而容易在枯燥反复的日子里消磨殆尽。
这张照片,忘了因为什么事情,什么原因存了下来,也许只是这样深夜独处的感觉让我怦然心动。
狄金森诗作里有一句话,外在力量源于内里,君爵乎?侏儒乎?皆源自内心,这句话强调冥想的作用,但有时候冥想带给人的不是救赎,而是怀疑或者自我抛弃,有点类似于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的意思。不过对于我来说,思学所获得的东西如果不记录下来就会流失,甚至情感也是,如果不记录下来,也无法清晰强烈地意识到,学而思,思而录,是精神拾荒三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