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ck it!”,从窗户照射进来的九点钟阳光强烈的洒在我的床上,毫不晦涩的覆盖我的裸体。这阳光使我心烦,我讨厌它就如讨厌书的目录一样,那不会使我顺心,只会带给我无聊的烦躁。
我坐起来,这阳光还是不依不饶,照射到我低垂的乳房上,竟有种灼烧感,这阳光对于我太过热烈,我下床拉起窗帘,顺便捡起床边的半截烟头,或许这烟可以缓解我的疼痛,或许也不,谁又能知道呢。
烟头显然比一支完整的烟的味道要来的更美妙,我用力抽一口然后又扔掉,我并不需要这味道,也不需要这烟,大概我只是需要这个动作,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少了某个动作就有一种违和感。我眼睁睁的看着烟头自生自灭,就如我一样,那不断累积的烟灰,就如我下垂的乳房和身上的皱纹,三者都在不断消逝着自己,那这样说来我和烟头便没了分别。
我想方设法遮盖我的皱纹已经是第十二天了,同时在这紧闭的房间里呆了十二天,除了吃喝拉撒,我所有的时间几乎都都用来遮盖我那深不见底的皱纹,我深感自己的懦弱不能够直视它,我连照镜子的勇气都没有,甚至把窗帘都拉了起来,这暗无天日的环境才能让我感到一丝丝心安,可是皱纹不是这样,它仍无尽的蔓延,从眼角蔓延到额头,接着一步步蔓延到全身各处。
这十二天里我绞尽脑汁,丈夫却只回来拿过一次外套,对我视而不见,我乐意这样,我更害怕他看到我脸上的皱纹,或许他是看到了,才对我视而不见,谁知道呢。
安静的房间被大力推开房门的碰撞声打破,是的,他再一次回来了。尽管我万般不情愿他看到我这幅窘迫样,我还是希冀他回来的,相比起他在外面的那些女人,我还是最爱他的,但这不妨碍我有了皱纹,像恶性毒药蔓延我的全身。
他只身走进来,离得很远我就能闻得到他身上的烟酒味,但这不足以掩盖其中混杂的香水味的霸道,甚至我可以准确的说出香水的牌子和型号。不用多想,必是又和女人鬼混去了,让我诧异的是这两次回来竟是同一个女人,我能确定香水的味道,除了两个女人用的同一款香水,不然他不会这么专情。细细想来,我连自己香水的味道都快要忘了,此时此刻,我有种强烈的想要把香水一饮而尽的冲动。
“晚上不回来了。”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好吧,反正也没回来过几次。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我那落魄的乳房上,令的我灵魂都在颤抖,是的,他看到了我那一点一点让我不齿的乳房,它如我一般开始苍老。紧接着,他那游离的目光又审视着我身体的每个部位,从乳房到脚趾,就如细数家珍,不放过一丝一毫——除了我的脸,我想那会令他作呕,也确实是这样。
我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回答一个“哦”,貌似他没有听见,压根儿他也不在乎我的回答,他只是命令我而已,然后做他自己想做的。可是我还是爱他,那是我的老公,我没有理由去爱别人,只因为他是我的老公,带给我婚姻和性的男人,大概他也还爱我吧,我想必然是这样的。
他的突然回来让我口干舌燥,庆幸桌上的酒瓶里还有喝剩下的朗姆,把酒倒进杯子里的时间我也忍耐不得,就这样赤裸着身体仰头喝起来,瓶中的酒似乎比看起来多得多,带给我的除了苦涩还是苦涩,这确实让我出乎意料。喝罢,我就静坐着抽起烟来,酒的苦涩配上烟熏味应该是种难得的体会,事实上却让醉意来的更快。
不知时间走了多少,大概有十七八根烟头那么多,外面竟有雨声传来。窗帘后面果然是水的世界,热烈的雨,不带有一点怜悯,狂暴的下着,哪还有太阳的影子,我终于可以拉开窗帘,但此刻我已经不满足于此,在这样的雨中漫步该是多么让人向往的事。
街上除了雨还是雨,没有一个人能同我分享这喜悦,好似在这个世界,全都是我的,我可以奔跑呼啸,可以仰面朝圣这雨,地上的雨水,都带着朗姆的那份苦涩。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身体很美,这样却是容易生病的。”
一个深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并不认为这声音性感,配上他的黑色雨伞,连同那双雨靴,让我感到厌烦。
“不要随意赞美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她不会对你的赞美有兴趣。”
“你不应该也没有理由在雨中淋着,来我这,我的伞足够大。”
“然后会怎么样呢。你会脱下你的外衣套在我身上接着去邀请我去你家做客还是直接揽过我的腰亲吻我,不过这不重要,你只是想和一个赤身裸体的雨中女人做爱罢了,那会让你有快感。”
“我想我会依你说的把我的外衣给你穿上,然后带你去我的办公室,你的抑郁需要医治,它会杀了你。如果你的病好了,我想我会愿意和一个赤身裸体的雨中女人做爱,那毕竟是一件神奇的事。”
“谢谢你先生,我没病。说白了,还是没有人不想和一个雨中的赤身裸体的女人做爱。”
雨这样美,酒这样涩,烟如时间不停的燃烧着,我就这么活着,有我爱的人,那个人也许也爱我,我哪有什么病啊。
“倘若再也不见,那祝你早、中、晚都安。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