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筹良久,今到胶州湾畔白泥地公园挖蛤蜊。永远记着小时候,爸妈深夜领着我,到国棉八厂九厂那片海挖蛤蜊的情形。潮水退下去,满海滩星星点点的嘎斯灯。普通蛤蜊在烂泥滩里就能挖到,而硕大肥美的老蚶,只在深水里有。你得伸脚在烂泥里到处探,探着了就抻下胳膊,把它硬生生抠出来。我那时候个头还小,隐约想着好像要憋住气,把头扎进水里才能抠出来似的。处身既窘,就不能从容,抠的时候往往被锋利的蚶嘴割出深深的口子。一场蛤蜊挖下来,在满怀收获喜悦的同时,是伤痕累累的双手。也许是被海水冻着了,有次我还发了烧。然而不管怎样,这一幕深深的印我脑海里,那满海滩星星点点的灯火!
后来,胶州湾畔填海建了路,八厂九厂这片海随之湮没,挖蛤蜊也变成历史。然而我总没忘记它,时隔多年几次路过,我注意到退潮时有裸出的泥滩,有赶海挖蛤的人,它成了我的一个牵挂。如今,我领着妻小,圆我儿时的梦来了。
此来不但带着挖蛤蜊工具,甚至有逮虾虎的毛笔和捉蛏子的盐,我满谓必将有所回报。然而现实,总是不吝和人开玩笑。
但当时,我是迫不及待扔了孩子,冲下泥滩,拿手锄挖起来,很快挖出一个圆孔,汩汩往外冒着水,这才发现有些工具忘了随身携带。返身取回,再挖再刨,屌毛不见,圆孔倒是有,然而无论放盐还是插毛笔,都无所获。这时有人给我支招,道是这边沙地都挖净了,那边泥地里有。
走到那边,就发现烂泥无处下脚。且不说鞋子裤子污不成样,就是我舍得鞋裤,一脚下去直没膝盖,拔出脚也拔不出鞋。人家在这边挖的,都有基本的装备,起码是套水裤。
此后没头苍蝇般到处瞎撞,除了弄得泥水淋漓之外,一无所获。终一晌午挖了有数的几个蛤蜊,还不如孩子收获多----最大的一个蛤蜊是孩子拣的!就这一个蛤蜊,也没得善终:我把它强塞进矿泉水瓶,结果卡在瓶口进不去出不来,最后愣是把壳捯饬破了,惹得孩子好个哭。
吁,一场期待已久的挖蛤大剧竟以这样灰头土脸的方式结束,真让人心有不甘。下次,我要筹谋妥当,争取做到有备而来,满载而归,听我好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