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号角起,平静数月的战场再次风起云涌。
深夜,京中百姓已沉入梦乡,管他什么边关风云血染疆场,只管自己温饱三餐便足够了。
边关距京都遥遥万里,纵使敌军不眠不休日夜跋涉也需得些时日,更何况这泱泱大国数十万军拼了命地阻挠。
无碍,明日酣醒又望暖春。
宫中有座殿,是天子阅案的地方,几盏烛火在黑夜里很是夺目。所幸正值初春,温度倒不算寒冷,只是仍有凉意丝丝。
天子将衣袍裹得紧了些,望着手中边关传回来的战报,眉宇阴郁仿若万里外惨淡的天空。
忽觉肩头披了件裘衣,却是皇后。
“你怎的还不安寝?”
“一场梦醒却见皇上仍未归寝。”
天子握住柔苐,皇后倾身倚在他身侧。
寒夜漫漫。
早朝。
“边关吃紧,众卿可有对策?”
“可命镇西大将军领兵,大将军声名赫赫,必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将军若守北部边关,西面凉国必起兵攻伐,那时便成两面受敌,不可。”
“可广发皇榜,募民间奇人与壮丁投军!”
“粮草、军饷暂且不提,未曾训练便上场厮杀,必成鱼肉,如此于我士气不利。”
“可否派人议和?”
“北夏国觊觎我大康江山已久,此番纵然接受怕是也不过数月安宁。”
……
殿中罕见的寂静。
“众卿计穷了?”
堂下大臣面面相觑。
“既如此,朕便御驾亲征。”
“不可,皇上乃万金之躯,怎可涉足战场!”
“朕意已决!”
退朝。
“此事朕先前不曾与你商议,心有愧疚。”
“陛下心系江山子民,这是百姓之幸,不必在意一个女子。”
皇后替天子整理衣袍,取出箱底那套许久之前的战袍,说着赌气的话,泪水却突然滑落下来。
天子慌了神,急忙用袖口拭去她脸上泪痕。
“空哥哥…”皇后忽然仰起头唤了一声。
“嗯?”天子的动作忽然凝固了,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叫过自己了。
“你一定要回来…”脸上明明是笑,可是泪水如珍珠,一串串散开来。
天子登上战马,马是千里良驹,漆黑无一丝杂色,曾与他一起征战沙场,只是岁月如梭,两者都不复当年勇猛了。
皇后在远处望着那道被众将士簇拥的身影渐渐模糊,在远处与泪光里与十数年前护住自己的空哥哥的身影重叠…
边关。
虽是初春,可北疆仍旧覆盖着冰雪,寒风吹在脸上仿佛撕裂开的疼痛,不知是否夹杂了石沙。
天子的到来使得士气大增,将士悍不畏死,用血肉阻止了敌人前进的脚步,并一步步将其逼退。
京都。
“如何?是否有陛下消息?”
“陛下亲至,自然大捷。”
陛下离京已六月余,皇后日夜企盼着战场捷报。
“此番大破北夏国,想必数十年之内再无力犯我中原。”
“如此甚好,那陛下呢?”
皇后六月里已憔悴成另一模样。
“陛下…陛下身中一箭…”
皇后惊慌错乱,竟摔倒在地。
“所幸未曾命中要害。”
皇后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可北疆气候恶劣,再者陛下近年来身体渐弱…”后面的话不敢再说。
皇后失魂落魄怔在原处,失魂了许久许久…
归至京都不久,天子薨,太子即位。
皇后心病成疾。
太子年少有为,大康国日益强盛,却寻不到一人能解皇后心中郁结。
数月,皇后薨。
“你是陛下,心中惦记天下苍生;妾仅是一女子,心中只惦记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