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林北早起踏着未化完的雪泥烂冰步行去学校，他家离学校不算太远，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天还没亮，路灯还没灭，昏昏淡淡的光向前延伸去。

寒风袭面，林北缩了缩脖子。走之前他妈让他戴上围巾，他嫌那条红色的围巾太老气，抛下了一句“不冷”便匆匆的出门了。走了一会儿，身子开始冒热气，手脚倒不冷了，但里面的衣服有了黏重的感觉，紧紧地贴在身上让人很不舒服。

到了班里，林北放下书包，摘了棉手套和口罩，塞进桌兜里。班里人大多在讨论放假干了什么，也有人在补作业。明明已经是初三下学期的学生了，大家却仿佛都没什么紧迫感，除了几个尖子生，其余的还是跟之前一个样。

“你放假做什么了？”后桌的女生用中性笔的尾部捅了一下林北。

林北扭头看了她一眼，“没做什么，你呢？“

“当然是补剧啊，甜死我了！“她一脸兴奋，林北不忍心扫她的兴，点了点头，又把头转了回去。

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林北总是频繁的打瞌睡，他硬撑了一下，但没撑住，差一点连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怎么这么没精神“后桌的女生下课后递来了一张纸条，林北接过去看了一眼，”昨天睡得有点晚。“他说完后便起身去了卫生间。那些想法，难以做出的选择，一直在消耗着他，他很想给脑子中的一切按下暂停键，如果可以的话。

“放假干啥了。“王成在小便池上凑了过来。“你干啥了。”林北看了他一眼。“没干啥，看了点书。”两人聊了几句，林北回了班，王成也回了隔壁班，王成是林北的小学同学，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

中午排队打饭的时候，后桌女生在前面和另一个女生聊得很开心，林北似听非听地听着，中午的太阳还算有点温度，晒的人挺舒服的。

“后面那个，你睡醒了吗？“后桌女生侧过身扭头对他说，林北看着她，轻轻摇了一下，又连忙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林北心不在焉，一口一口吃得很慢。他吃饭的时候不喜欢看其他地方，只是盯着食物，但他察觉到了有人在用目光瞥他。下午的课他一直在跑神，但是如果从侧面来看，那是一张略显严肃而认真的脸，眼睛直直的看着黑板，似乎十分专注。

放学了，他收拾完东西，背上书包准备出教室。

  “诶。”后桌的女生喊了他一声。

林北转过身，她正坐着拉上文具盒的拉链，“怎么了？”

“经常跟你回家那个男生是谁啊？”

林北笑了笑，“你喜欢他啊？“

“恩？我就问问，怎么就喜欢他了？“女生眉毛一挑。

“我朋友，明天把他QQ给你，我先走了。“林北走出教室，过了校门，王成正站在旁边等着他。

林北走到他身边，王成拍了一下他的肩，“走吧。“

“你见过坐我后桌的女生吗？”

“见过啊，挺漂亮的，怎么了？”

“她好像想认识你，我今天晚上就把你的QQ给她了。”

“真的假的啊。”王成喜笑颜开。

“嗯。”

“那行啊，我跟她聊聊。”王成似乎有点迫不及待了，“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女生呢？”

林北没说话，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

“你最近看书了吗？”林北问。

“没怎么看，光顾着复习了。”王成属于那种程度比较好的学生。

“嗯。”

“诶，那女生以前提起过我吗？”王成对那个女生的兴趣似乎很大。

“没有，就是今天突然问了一句。”

“那你们熟吗？”

“不是说特别熟。“

“你到现在还没喜欢过什么女生吗？”

“没有。”

“真没有？还是说感情不那么强烈？”

“应该没有吧。”过了一会儿，林北说道。

“不应该啊。“王成啧了一声，”到了这个年纪，总得有一点的吧。是不是你发育比较慢啊？“

“不知道。”林北的眼睛看着前面，总像是在想些什么别的事情。

回到家，林北走到房间里，把门关上，放下书包，掏出了手套和口罩。

“妈去看他了，我下了一包方便面自己吃了，你的在锅里。”林正摘下耳机，看着手机说。

林北“嗯”了一声，拿来自己的手机，给后桌女生发去了王成的QQ，然后去锅里盛面。面已经有点凉了，于是他又点开火热了一会儿。面再盛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点稀糊糊的了，林北尝了一口，咸的他差点吐了出来。他把面盛进碗里，拿了一双筷子，端进了屋子，他咳了一声，“以后我自己下吧，省的再热了。“

“哦。“林正应了一声，戴上了耳机。

林北去查看手机，后桌女生已经有了回信，“谢谢啦。“

“没事。“林北回复了她，并配上了一个握手的表情。

过了一会，王成发来了信息，“她加我了。“

“嗯。“林北回复了他。

做完作业，他拿起桌角的一本书开始读起来，一直到该睡觉了，才放下书去刷了个牙。上了床，他在脑海里想着伊豆的舞女，那个美好的身影，那不知何时会没入黑暗的娇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翻身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