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慢慢睁开眼睛,时间在那一刻凝固。
混泥土石油和玫瑰。
还有皱着眉头流下泪的亚瑟柯克兰。
“你知道吗,我明天就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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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是突如其来的,它不会顾及承受者是不是还在热恋中,他袋子里的冰棍还有没有递给另一个人。车子只是机械地滑过地面,把王耀的意识碾碎,然后分隔两地。
看过电影的人都知道,往往车祸会造成失忆。但王耀醒来后医生告诉他他的大脑完好无损,只是右腿出了点问题,还能走,不过瘸了。
“没关系。”王耀说。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只是不明白车祸怎么会让他昏迷那么久,久到头发都长到腰间;久到亚瑟柯克兰给别人戴上婚戒。
无理取闹。
王耀想。
命运真是无理取闹。
他把音乐CD放进木盒里,然后关上收音机。五年前的夏天只留下这样一小节回忆,他的冰棍到现在还没有送出去。
“没关系”,王耀把蓝白条的病号服扒下来,套上亚瑟递过来的T恤,“还有,谢谢……柯克兰。”
亚瑟对着他笑了一下。没有纠正他疏远的叫法。
因为没有错。
王耀垂下眼睑,用睫毛把眼前的男人遮得模模糊糊。如果不去思考,他甚至可以自然而然地上去亲吻对方。王耀动作缓慢地从病床上下来,四肢僵硬退化严重,但他拒绝了亚瑟的搀扶。
他穿上裤子,一瘸一拐地整理东西。
花束摆在床头,王耀把它抱起来,用力嗅了一下,“谁送的?”
“……我。”
“谢谢。”王耀对着亚瑟笑,笑容保持和五年前一样,“我很喜欢。”
亚瑟想抱住他,可他伸出的手只是拎起行李,然后对王耀说一句我帮你。他已经快要忘记怎么和王耀交流,五年前的王耀。
“不给我来个早安吻吗?”王耀把脸藏在花束后面轻轻说,让亚瑟看不见他的表情,“亚瑟。”
呼出的空气在燥热的空气了消融,然后化为乌有。
“抱歉。”亚瑟低下头,飞快地走出病房,“我去开车,你到医院门口等我。”
王耀没有回应他,只是把花束从眼前拿开。脸上没有表情。
“明天啊……”
没有实感,像是做梦。梦里的亚瑟柯克兰对他说“我明天结婚”,像笑话一样。
亚瑟柯克兰最终没有等来王耀,他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对他说王耀走了。
他说:“你不知道我的痛苦,你不要和我说勇敢,不要和我说坚强,你就陪着我坐一会儿,我会好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