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光照到我脸上,我转头看向窗外,什么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在半梦半醒中,我沉浸在回忆中又过了一宿。
我摸了摸烟盒,剩下一根,刚点燃吸了一口,就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
我从枕头下掏出手机,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影楼打过来的,我刚接通还来不及开口说出一个字就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
“兔崽子,死哪里去了。”
“嗯......”
“我不管你在什么,现在马上过来,有个大客户点名要你帮拍一组片。”
寄人篱下,忍气吞声,我发誓我以后要把这个影楼买下来,让老板当我门口保安。
我打开剃须刀刮着胡子,从冰箱拿出面包随意吃了两口,早餐草草应付过去。
让我拍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秋。化着淡妆,撑着一把七彩太阳伞站在门口等我,少年仍在她身旁,还是那件白背心。
我吆喝她俩进屋,老板一见我就说:“夏益啊......”
“嗯......”我和那个少年同时应了一声,老板一脸疑惑。
“他俩同名同姓。”秋拉了拉少年的衣角,呵斥他别说话。
“这个女生直接买了店里顶级会员,愿出平常十倍的价钱让你帮拍,你可得好好拍,别让我失望。”
我转头看了看秋,她从盒子里拿出一条破旧的红色连衣裙,一双破旧红色舞鞋,望着我,满脸期待。
我心里一疙瘩,似曾相识,“如果没错的话这是当年你校庆晚会的那一件吧?”
秋点了点头,伸出一个食指说“不拍多,就拍一组,拍几张我穿红裙跳舞的照片就行。”
这件红裙不光对秋的意义重大,对我的意义也非凡,我想拒绝秋,但碍于老板的权威,我只得顶着头皮上。
我载着他俩,透过后视镜我看见秋紧紧地抱着盒子,双眼盯着盒面,不说一句话,眼睛不眨,少年也一声不吭,气氛十分压抑,秋的那个动作,突然让我想起那个葬礼,秋的葬礼。秋死于自杀,在她分手后的那个夏天。火化后我才从诚漠口中得知这个消息,那一刻天旋地转,五味杂成。当天秋的爸爸抱着她的骨灰盒,也像极了这个动作。我是个无神论无鬼论者,我并不会往她是鬼神方面想去,我想其中大概是有一个很深的秘密或者很深的误会。
“秋,你不是,不是死了吗,怎,怎么又出现了?”
秋抬起头看着我,“你觉得呢?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我跟他们说他们还不信呢。”
秋突然蹭过来,通过后视镜跟我对望着,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什么叫目光如炬,我马上撇开。“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我!”
我耸耸肩,“好吧。”
秋拍照的要求很苛刻,她说一定要找到一个礼堂,背景是红布,头上打下黄色灯光,她穿着红鞋,在礼堂上优雅的转圈......所有的都要跟当年校庆晚会的情景相似。我打电话拉关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所学校的礼堂跟当年我们高中的礼堂相似度最高,花了一笔不菲的租金后,我们终于踏进了礼堂的大门。
秋换上红衣出来问我,“怎么样?”
“还好,身材跟当年一样,大小正合适。”
身旁的少年插话了,“姐姐穿红色的裙子真美,比穿校服美多了。”
“比穿校服美多了......”我太阳穴涨得厉害,如果没记错,当年我跟秋说过这句话。
我盯着那个少年,脸色煞白的少年、瞳孔特大的少年、蘑菇头发的少年、身世迷糊的少年。“你是谁到底!”我恶狠狠地问了他一句。
秋看见赶忙过来,把少年拉到背后护着他。“不是说了他是我弟弟!你干嘛凶他!”
“你弟弟,你弟弟,一口一个你弟弟,好,那我不问他,我问你,他从哪里来的!”
秋没说话,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句,“我不想再争吵了,我和男朋友走到后来,每天都像这样争吵。”秋说完后没继续搭理我,坐在地上,少年帮秋换上红鞋。
我从包里拿出镜头接上,“开始吧。”
我只记得跳舞的她,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慢慢盛开成一朵红玫瑰,格外优雅。就像一个公主,是那么的高傲。时隔多年后的今天,我再次看到了那一个高傲的公主。
拍完照,秋拉着少年快速走出了礼堂,我装好器材走出门后,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踪影。我开车回影楼,开始选片修片。看着这些照片,让我想起当年。
《拄拐的青春》第十章//www.greatytc.com/p/6d08d73d4f6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