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以来,读了严歌苓的十多部小说,都是一气读下来的。
长篇有《小姨多鹤》、《陆犯焉识》、《第九个寡妇》、《一个女人的史诗》、《妈阁是座城》、《赴宴者》、《穗子无语》、《金陵十三钗》,中篇有《天浴》、《少女小渔》、《谁家有女初长成》等。
不知是我涉猎的少,还是本来关于这种“特殊时期”的东西就少,所以这些小说都给我十分新鲜的感觉。我在她的小说里读出来的,大多数都是苦难的剖面,如同一个个特写把这几十年间里国人的悲哀展示出来。
有时候读着,思维就沉进去了。看不到背后那动荡的时局,却感觉得到那种风云诡变之下的压迫感,像有一个东西把你周围的空气一点点吸走。人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恐慌和隐忍去承受。
人类,要对得起他所经历的苦难。在那个不仅仅要消灭肉体,连灵魂都要泯灭的时段里,苦难是各种各样,千奇百怪,光怪陆离的。很多时候,是我们自己在选择走向灭亡。
有时想,幸亏严歌苓远离了这片土地,所以才有了这些不受束缚文字,可以如此饱满的把那些灰暗与不堪如此丑陋的描绘出来。
不知道,我们还要多久才会被允许毫无顾忌的去触碰那些现在掀开仍然还在渗血的伤口?
1、《小姨多鹤》
这是一个被祖国抛弃掉的可怜的女人的故事,6月初读完。
苦难不分国籍,大家都在用肉体去体会,用灵魂去忍受。战争没有温情,卷进去的人都被鞭笞的遍体鳞伤,没有最终的受益者。
在多鹤身上,我看到了中日两种同根异化的文明的媾和。一个严谨的文明在一个十几岁孩子身上打上烙印,让她在另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用一生去恪守。她能做到,因为她是日本人,而二孩、小环做不到,因为他们是中国人。
PS:电视剧版的《小姨多鹤》可以看成是“龌龊”的阉割版,试图用斧凿过的真实来展示故事,可是这种遮掩的真实已经使逻辑变得虚假起来,仅仅开头许多地方就已经显得苍白。譬如多鹤能够活下来的原因,对那段惨烈逃亡经历的整体剥离,多鹤被逼无奈的顺从……
这种东西,放到电视剧里都是“高、大、上”的,可现实是多么污秽,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2、《陆犯焉识》《一个女人的史诗》
这两本可以对照着读,因为一本书里时常会找到另一本书里人物的影子。一个是男方的视角,女方站在身后;一个是女方的视角,男方形象弱化。苦难经常相互重叠。
我先读的《陆犯焉识》,这被称作严歌苓的转型之作。从文字到架构都已臻化境,功底深厚,算是她的巅峰之作。
如果说《陆犯焉识》是严歌苓对苦难思索之后的重塑,《一个女人的史诗》应该是她对自己真实观察的拼接。
任何时候,不论多么压抑,人性就像是泡过水的黄豆,只要找到缝隙,就不顾一切要获得活下去的机会。在《一个女人的史诗》里,爱情就像是一滴浓墨掉进了田苏菲的心里,染黑了整池湖水,再也褪不去。欧阳萸被她用孩子绑进了自己的爱情里,一生都不得脱。她爱的纯粹,爱的痴傻,爱的没了自己。
《陆犯焉识》里的陆焉识在成片成片的死亡里想起了冯婉瑜,一个要告诉她自己爱她的念头让他死里逃生。
在严歌苓的笔下,田苏菲、陆焉识这些身处苦难中的人被各种各样的风暴裹挟着前行,不再思考对错,仅是为了活下去。
PS:张艺谋的《归来》改编自《陆犯焉识》,也已经面目全非了。很多情节讲的都是云里雾里的。电影的重点也来了个乾坤大挪移。丹丹作为一个芭蕾舞演员的安排估计是严歌苓自己经历的再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