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找不着我黄米了,阳台门又开了,怕猫掉下去了,急得我磕睡都醒了,下楼搜寻。原来猫咪躲儿子房间了,现在躺被窝了,黄米也在我身边了,可是我睡不着了,就来讲讲今天晚上和儿子看的电影吧!
这部影片里面有许多喜剧的元素,可是越往后看,越能感受薄薄的心酸。
记得小时候,我也曾经有过,非黑即白的是非观念。每看一部电影,就要问这个角色,是好人还是坏人?可是年龄渐长,慢慢发现,世界上不是只有好人和坏人两个品种,有一种地带叫灰色地带。有一种人格叫双重人格。在同一个人身上,也许具有截然不同的品质,就如刀锋和刀刃。
《无名之辈》就用这样幽默的元素,讲述了一批小人物。他们的悲与喜,乐与愁,好与坏。
这是一批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故事一开始,便是两个笨贼去打劫。信用社就在旁边,他俩却去了旁边的手机店,到了手机店,冲天花板开了一枪,用锤子砸手机柜台的玻璃,但是砸不动。店员悄悄地拨弄了一下旁边的柜门,柜门打开了。其中一个贼就把手机装入了布袋。出去上了摩托车,骑车笨贼紧紧的捏着离合器,车动不了,后面贼提醒他,他猛地一松开,于是人仰马翻,摩托车冲上了半空,挂到了电线上。他俩只有用脚逃命啊!
这一路逃窜,他们闯入了一个民宅,这个房子里。只有一个瘫痪的女人,高位截瘫,除了头能动,哪都不能动。
这样一个女人。应该不比一个婴儿,或者一只猫更难控制吧?他俩没有想到,与这个女人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俩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普通的女人看见匪徒,总该害怕吧?这女人一点都不怕,刚刚松开她的口,她就淡定的地关心起匪徒来:“你脑袋上戴着摩托头盔,不热吗?”的确很热,这匪徒命她把头转一边儿去,然后取下了头盔。刚刚凉快了一分钟,他发现这个女人根本都没有转过头去,而是好奇地看着他。
匪徒威胁说:“按照道上的规矩。你看到了我的脸,我应该把你灭口。如果你听话,我不一定那么做。”
另一个匪徒大头跑出来解释说:这是他的大哥,外号眼镜,小时候就曾经独自一个人杀过一条眼镜蛇。
他们没想到这女人说,不听话就要灭口是吧?那我就不听话。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每做一件事情,都遭到这女人的嘲笑辱骂。几度气得眼镜拿枪对着女人的脑袋,又几度被大头劝阻,放下枪来。
他俩包扎好伤口。准备离开这个疯女人。没想到,这女人在他们进来时不声不响,在他们离开时反而叫喊,她反反复复对他们说:“你们要走,可以。必须先杀了我,如果不杀我。谁要走,我就喊!”
这时,门外来了一个老男人,跟女人对话。说要进来给她送牛奶,被她好一顿臭骂,骂得对方落花流水,仓皇逃窜。让两个匪徒充分了解了啥叫毒舌。
这怎么办呢?走也走不成,两个人反而被这个残废女人给辖制住了。只有回到房间里,想捂住她的嘴,她也叫。眼镜虽然叫的很凶残,可是他根本不敢杀人,所以他回怼说:“你喊我杀你就杀你,你是我妈嗦?”
虽然是两个笨贼,可是还是有理想的。大头的理想是挣上10万块钱,7万块钱修房子。2万块钱彩礼,1万块钱给心爱的霞买棒棒糖。眼镜的理想是成为真正的大哥,把他的抢劫事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男人有理想,总归是件好事,女人不应该嘲笑男人的理想。可是这个女人呢?听完狂笑。她说:“”大头,如果你们不杀了我,我们就出不了这个门。你想结婚,那你只能跟我结婚。眼镜,你想当大哥。你只能当大头一个人的大哥,反正我是永远都不会服你的。”
论起唇枪舌剑,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有闭口不言。大头厨艺不错,到厨房认真的炒了几个菜,还跑出来问这姑娘吃不吃。
眼镜在等饭的间隙,找了一本书在看,这女人又嘲笑他:“还不错,还知道看书,你找的那本,刚好是有拼音的。”原来那本是《水浒传》,在眼镜的心中,他遇到这个女人,不亚于武松遇上了孙二娘。
整部电影的趣味,其实就在这个闭塞的房间里。暴躁的女主把保姆给骂跑了,这两位劫匪被逼暂时担任保姆和受气包。
到最后,他们终于弄懂了这个姑娘的意图。她希望借他们之手,杀死自己。这时,嘉旗尿尿了。她眼睛里闪着惊恐的光,赶他们走,让他们离开。当他们试图给她更换纸尿裤时,她拼命朝他们吐口水。在那一刻,他们明白了。一个人身体与一个人的自尊背道而驰,活着真的不如死去。
这一段中精彩对话很多,笑中带泪。类似话剧的场景,对三个人的演技是极大的考验。特别是女主角。她叫马嘉旗,扮演者任素汐。
任素汐的长相是非常普通的路人甲,在美女如云的影视圈,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想她是怎么混下来的?可是那部《驴得水》看完。为她的演技击节赞赏,高手如云,但她是灵魂。在这部戏里,与她好像是一段时间没见过的熟人,第一个念头,是:咋还这么普通啊?颜值完全没有进步啊?但是戏开场五分钟之后,再一次被她的演技征服:全程高位截瘫。没有身体语言,只有面部表情。对话。可是她把那复杂的心理演出了层次感,千层酥一般。暴虐,毒舌,内心的懦弱,善良,柔软。对爱情的向往,活不下去的苦涩,强烈的自尊与毫无尊严的身体,和绑匪之间产生的微妙情愫。就通过表情和语言一一呈现,层层深入。当眼镜答应协助她楼顶自杀时,先拍照,那时才用到她的身体她的手。那完全是像面条儿似的瘫软。往哪儿放往哪儿倒,一个健康的人模仿残废容易吗?任素汐,她是少有的对作品用心的演员,拿命在演。这么说吧!就冲她一个人,看这部戏也值,豆瓣网友惊呼:“光坐着也能封神。”
何况剧中的其他人,表演都是可圈可点。马嘉旗的哥哥,曾经是一位协警,他想把一切做好,证明自己是一个好丈夫,好哥哥,好爸爸,可是偏偏没有一件事情不失败。他开的车翻了,妻子死了,妹妹截瘫。他对女儿的管教方式简单粗暴,只会打骂。当不了协警,做了保安。他的收入太低,连女儿的学费和住宿费都给不起。他想给家人买一套新房子,可是没有钱。只有答应把妹妹嫁给隔壁一个56岁的半老头儿,半老头儿给了他10万块钱做彩礼。他把这钱拿去交了首付款,可是这个楼盘的开发商高明资金链断裂。卷包逃了。他留在这个楼盘做保安,期待高明能够把钱还给他。
他在工地上挖到一杆土枪,想把这个枪上交立功。希望能够允许他重新做协警,这成了他的理想。
可是,有人把他的枪给调包换了一把玩具枪。他想自己追回这把抢,证明他没有说谎,证明他有能力。
所以他想破案的决心比警察都大,去银行诓骗保安。去娱乐城追问小姐,并且被当成嫖客抓起来。
高明的债主气不过,宣布当晚要给高明开追悼会。高明为了儿子,决定赶回去面对。和情人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在高速上差点翻车。情人对他说:“你会被人打死,你儿子会没有爸爸。”他说:“从我爱上你开始,我儿子就已经没有爸爸了。”
小姐真真,也就是大头口中的霞,看懂了大头对自己的真爱。被警察审问,她把一切都推到了在娱乐城欺负过她的波波头上。晚上警察带着她在桥上诱捕波波。马哥拿到了真真的手机,又用手机诱捕大头,也约在那个桥上。高明的儿子决定维护父亲的尊严,去和给父亲开追悼会的人决一死战。各路人马,因缘聚会。到了晚上。都去到了这个桥上。
这晚马嘉旗也享受了生命中最后的温柔,眼镜并没有把她从楼上推下去,他又把淋了雨的嘉旗带回了房间,帮她用电吹风吹干了头发,衣服。嘉旗向他要一个拥抱,他们拥抱了。他答应她,打开煤气,待她睡着了他就走。他给嘉旗用耳机听音乐,让她舒适的睡去,她睡着的时候,眼镜趴在她的膝盖上。爱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生了,有人说在心跳剧烈的情况下,一个人无法分辨这是紧张还是爱,就会误认为自己爱上。那么这逃避追捕的紧张,这狭窄的一方天地,也许就是他们恋爱的催化剂。
当嘉琪醒过来,发现煤气根本都没开,自己还活着,面前的黑板上画了一幅画,两个小人儿手牵手。眼镜给她留言:“我愿意牵着你的手,一起过桥。”
就在那一刻,嘉旗的心里甜化了。被人爱,是一个人的价值得到最大的认同。爱之喜悦就是生之喜悦,她不再想死了,但是她并不知道,这温暖迟来的爱,如流星划过夜空。并不永恒,只有一瞬。
她的哥哥与眼镜救护车上狭路相逢,两把枪对峙中,大头坐旁边咧着嘴笑,比哭还难看,他尽力调和,笑到颤抖,这也是神演技。
窗外烟花突然暴响,眼镜开枪了。
有人说,这是一个关于尊严的故事,每个人都在追求尊严:眼镜想通过枪实现尊严,大头想通过爱情找到尊严,嘉旗想通过死亡寻求尊严,马哥想通过立功证明尊严。
但是,尊严真的那么重要吗?这又是一个关于和解的故事。
眼镜和卑微的自己和解了,嘉旗和生命之间和解了,马哥与家人之间和解了,大头和真真之间和解了。
当路走完了,还有桥。桥就是水上的路。
哪怕是奈何桥,翻篇了就好。
承认自己渺小如微尘,是一个无名之辈,没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