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三天。
等到我今天再推开房门，阳光迎面，此前受了几天阴雨，现在这般温暖的感觉让我心中着实舒畅。
我早早的摆起我的摊子，见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
整整一上午，没有一个人来，当然我早已习惯。算命就是这样，不比卖菜，支个摊就有人来问价钱，看菜的成色。
我卖的，其实是安心，但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安心，也不是每个人听我的话就真的能安心。
下午继续，这种闲散的生活我是喜欢的，钱不重要，能过活已经很好了。再说前些时候，周家小姐来算命给的银子，够我花上好些日子。
我小憩刚醒，就看见两人站在我不远处议论着什么，仔细一瞧，其中一人是菜贩王二，此人是这边出了名的闲话精，见两人神神秘秘，我突然也来了兴致。
王二与那人说完，便各自分开，我叫住王二，将我带来的茶分他一杯。
他一看，面露喜色，连忙道谢。
我问:“你刚才和那人，议论些什么？说来听听可好？”
王二向来嘴大:“哦，柳先生还不知道？城南周家和城北李家，又闹起来了。”
“又闹起来了？”我接着问:“这次又为了什么？”
王二拍着腿，一副说书人模样:“谁知道啊，这两家以前闹，就是因为钱呗。可这次来的突然，家丁打了起来，头破血流的，看热闹的，却没人说的清楚是为了什么。”
我不语，心中莫名有些忧虑。
等王二走了，我也没了心情再坐在这里，当即收了摊，去了趟‘醉仙楼’。
“苏无娇在么？”我问。
“在的在的，老地方。”小二应到。
我上楼，推开‘朗阁’的木门，
苏无娇正在饮酒，旁边矮桌上放着三两碟小菜。
“来了？坐吧。”他头也不回的说到。
我进屋:“今天也知道我会来？”
他点头，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城里出了大事，你自然会来。因为有问题要问我，对么？”
我坐在他面前:“既然这样，我也不拐弯抹角，这城南周家和城北李家闹起来了，你可知道？”
“听说了。”
“为什么打起来？”
苏无娇笑了:“柳公子，别这样咄咄逼人，怎么？你还想去为两边说说好话？你别忘了，你只是个算命的。”
我正色:“这周家小姐让我给算了姻缘，我告知她与李家公子有缘，若是因为这番话引起的，你说我该不该管？”
苏无娇看着我，半晌。
“你忘了前些日子和我下棋的事情了么？你说一切都是定数，随机应变没有用，那么你知道有什么用？你改变不了什么。”
我迎着他的目光:“你我自当苟且，可周家小姐若是因为我的缘故收了伤害，那我岂不是罪人？”
苏无娇不让步:“你不偷不抢，把实话告与她，她要如何，与你何干？你是罪人？太荒唐！”
我怒道:“苏无娇，你是下棋把脑子下傻了，这人活一生本就不易，你这般无情是何目的？”
苏无娇倒是从容:“我哪有无情，只是你太过冲动，你一冲动，才显得我做法不妥。这事与我何干？只不过是茶余饭后多了点谈资罢了。”
我依旧看着他:“我不愿和你争论，你告诉我，我自会处理。”
他一看我如此认真，怕我恼怒:“也罢，告诉你便是。这周家和李家确实是因为婚事闹起来的。你那日给周家小姐算了姻缘，她心里高兴，把结果告诉了李家公子。于是李家公子决定让向父亲求情，希望能去向周家提亲，可李家哪会答应，反而将李公子关了禁闭。这周家小姐得知后，心中悲伤无比，于是也向父亲坦白，希望这边能够先开口，给对方个台阶下。结果可想而知。两位都被家里关了起来，并且因为这件事，周家觉得是李家公子勾引了自家小姐，于是带人去说理，李家怎么会让步？两家僵持不久，便动了手，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深吸一口气，思索着该怎么办。
苏无娇看我这样:“我不愿告诉你，就是怕你觉得心不安。我还是那句话，你做不了什么的，而且你也没做错什么，若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就过来陪我喝几杯。”
我坐下，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想通了？”苏无娇问我。
“不是。”我答:“只是单纯觉得这酒太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