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67岁那年患上了食道癌,到了盛夏七月,她几乎粒米不进,只能靠喝点水果罐头的汤汁维持体能。
那时的她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疾病已将她折磨的面黄肌瘦,看着她的样子,家人都很悲痛,也很心疼她,但一筹莫展。
病危时的奶奶有时似在睡觉,有时如陷入昏迷。
家人会不定期地,关心地唤醒她,都说病人多气,每每受到打扰,她会竭尽全力地骂着唤醒她的人。
后来,鉴于当时她脾性不好,一般不到迫不得已,没人主动去唤她,除非她主动愿意与人交流或者需要什么吃的喝的,但家人都轮流24小时,须臾不离她的身旁,密切留意她的情况,以防不测。
那是一个晚上的十点钟左右,我到奶奶住的厢房内拿东西,顺便看一下奶奶的情况,那时奶奶住的房间里刻意关着灯,病危时的奶奶说开灯她睡不了。
当我静静地走入房间,正欲拿东西时,这时奶奶突然间坐了起来,声音宏亮地唤着我的乳名,说了几句话,都是佑护我的吉利话。
奶奶的精气神让我吓了一跳。
奶奶在世时,在孙辈中最疼的即是我了,我是她的长孙,她将她最好的都曾留给了我,小时候,家中祖传的银项圈,银锁之类的都是我的独享。
那晚奶奶唤着我乳名的时候,我却没有答理她,我怕她会骂我,但她并没有,这给我却留下了一大缺憾。
我退出房间后,向家人提及了奶奶唤我乳名的事情,众人都说我很幸运,在奶奶病重病危期间,我是唯一没被她骂过的人。
后来妈妈说,看奶奶精神尚好,说奶奶那天夜里肯定不会走,叫我先行睡觉。
我睡下去才一个小时,妈妈急急地推醒了我,说奶奶走了。
我现今想来,奶奶那晚的突然坐立,应是她临终前的回光返照吧,如果那晚她和我说话,我理她即好了。
但如果已没了如果,也许她临终前对我当时的不搭理她,也定有点失望的,也许她弥留之际还有很多牵挂要对我说。
而我连她的那一点心愿都没满足她,这不失为一大憾事。
奶奶入殓后,按照我老乡习俗,道士剪下了我头上的几丝头发伴奶奶入葬,那是我们祖孙一场最好的慰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