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在第六届杭州中国画双年展上,我被一幅巨大的黑白山水画给深深吸引住了。这幅名为《大壑松风》的水墨画,以浓淡相间的墨色,疏密有致的结构,皴、擦、勾、点、染交错的笔法,在白色画纸上渲染勾勒出来的山峦、瀑布、云雾、苍松、巨岩等等的景象,给我以一种强烈的视觉震撼。
我驻足在这巨幅的黑白山水画前,仿佛置身在大自然当中,心中有一种穿行于历史浩渺长河的感受。那里有山,有水,有四季日月,有琴瑟共鸣,更有无限的情感与意蕴。我知道,这便是中国传统的黑白水墨画中独特的艺术魅力。
这种以黑白为主色调的艺术形式,具有一种蕴含深厚的内涵之美。可以说,黑白色调,虽说简约却不失深邃。黑,如同夜的降临,沉稳、厚重;白,如同晨的曦光,轻盈、灵动。这两者,尽管它们是相互对立的,但却又相互依存,恰如世间的万物,在矛盾中探求和谐,在变化中寻求统一。
我很欣赏这种黑白色调的内涵之美。这是一种无需赘言的美,是一种深入骨髓里的美。在这个纯粹的黑白世界里,我既能充分感受,又十分享受蕴涵在其中的那份宁静,那份深邃,还有那份充满着生机活力的律动。
我相信,创作《大壑松风》的浙江画家卓鹤君先生在构思这幅水墨画巨作的时候,一定也认识到;黑白之美,是一种经典而又永恒的内涵美,而且,黑白之美,还是一种多样而又灵活的美。从这幅画作中,我能感觉到,画家正是想以黑白为基色,以手中画笔为媒介,从而将自己的情感、思想、观念深深地融入到他的作品中去。所以,我也可以说,这苍劲的老松,这起伏的山峦,这飞流直下的瀑布,以及那飘逸的云雾和孤立的巨岩,这些皆是自然之景与画家心境最完美的交融。
作为观赏者的我,在欣赏这幅画作时,自然也会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从这幅黑白水墨画中,我不仅能感受到大自然的生机与魅力所在,而且更能体会到画家倾注在这幅水墨山水画中的人生哲理与感悟。
在这届画展中,还有一幅同样以黑白为主色调的水墨花鸟画,也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这幅名为《云水谣》黑白花鸟画中,画家姚晓东先生用焦黑的浓墨写意出一组貌似鹭鸶的禽群,并以淡墨皴染的岩石及勾勒的芦苇来衬托。我猜测,画家是想以黑白色的巧妙搭配,来展现一种简约而又高雅的内涵之美。让人们在欣赏画作的同时,也能从中体验到一种高雅、深刻的情感。从另方面讲,这幅《云水谣》通过对黑白色调的变化,或深,或浅,或灰,或飞白,以及画面结构的组合及笔法的处理,使得画作能更完美地展现出生命活力的内涵之美。
细说起来,要论善于在画中运用黑白色调来展现高雅意境的大家,吴冠中先生绝对是一位代表人物。谈论他的画作,人们首先想到的,自然是那些白墙黑瓦的江南民居。诚然,在吴先生的许多作品中,其展现最多的,就是那种组合错综、造型多变、并且黑白对比鲜明的江南民居。他的《双燕》就是这样的经典之作。在这幅作品中,一堵白色的高墙占据了画面的五分之二,其次就是黑色的屋顶、墙瓦、大宅的门窗、池塘的石岸,以及飞翔在空中的两只黑燕。这幅画中的黑与白以最纯粹的基调,摈弃了一切冗余的装饰。然而,这看似简单的黑白,你若细加品味,就可从中感悟出无限的美感来。这样的内涵之美,是有着极强感染力的。
这也正如画家自己所说的那样“我喜欢让黑白色在画中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这种黑白搭配,虽说看似简单,但实质是多样的。它能诠释一种纯净的、自然的、和返璞归真的艺术魅力。我将其称之为极简主义。”
其实,崇尚这种极简主义的黑白之美,不仅仅是中国的艺术家,在西方艺术界也同样有不少推崇者。起源于14世纪中叶的西方铜版画,以及早在12世纪就在东西方出现的木刻画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可以说这几种纯粹以黑白色作为基调的艺术品种,几百年来,经过历代艺术家的不断探索实践和发展,直至今天,依然不失它们所具有的那种优雅、高贵、神秘、孤傲的艺术魅力。
综上所论,我们是否可以说;黑白之美体现在绘画、摄影、雕塑、以及各类艺术设计中,其本质就是一种永恒的经典。艺术家们正是通过巧妙地运用黑与白的组合与对比,将简单和复杂、优雅和高贵、神秘和真实等多种元素融合为一体,从而创造出独特的艺术风格。所以,这些以黑白为基色的艺术作品,不仅能表达出创作者的意图和情感,由此还能引起观众内心的共鸣和深思。
因此,当我们在欣赏这些黑白艺术作品时,不仅仅是在欣赏艺术的魅力,更是在感受生活的韵味,理解人生的真谛。这种美是深沉的,是含蓄的,是需要在用心品味中才能感受到的。如今,当我们面对繁华复杂的世界时,或许更需要一份内心的宁静与淡泊。从而启发我们在黑白的世界中去寻找那份简单而纯粹的美,让我们在笔墨的交融中去感受那份深沉而真挚的情感。
黑白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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