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与爱情——读《命丧断头台的法国王后》有感


一本非常有意思的小说,但是和历史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在翻开书之前,我以为自己即将阅读一本关于法国大革命的书,当然,女主肯定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只是她将作为串联起一切波澜壮阔的历史事件的线索,就像串起珍珠项链的那根丝线。我并没有想阅读一个的充满了大段心理描写的爱情故事,也不是特别关心这个脑内空空的皇后的少女时代,即使她拥有人人称道的美貌,她善良,她热情,充满母爱,对情人至死不渝,她具有一切人们心目中的女性美德。和玛丽·安托瓦内特相比,我显然对她的母亲玛丽亚·泰莉莎更感兴趣,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女皇,于1717年生于奥地利维也纳附近,哈布斯堡君主国史上唯一女性统治者,亦为哈布斯堡王朝末代君主,统治范围覆盖奥地利、匈牙利王国、克罗地亚、波希米亚、特兰西瓦尼亚、曼托瓦、米兰、加利西亚和洛多梅里亚、奥属尼德兰及帕尔马。经历过无比残酷的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和七年战争。通过婚姻,其亦为洛林公爵夫人、托斯卡纳大公夫人及神圣罗马皇后(List of Holy Roman Empresses)。玛丽亚·泰莉莎及其夫神圣罗马皇帝弗朗次一世共育有十六名子女(玛丽·安托瓦内特是最小的女儿,还有一个幼弟),其中有日后的法兰西王后、那不勒斯与西西里王后、帕尔马公爵夫人(Archduchess Maria Amalia of Austria)及两位神圣罗马皇帝约瑟夫二世和利奥波德二世。她和她的儿子约瑟夫二世皇帝一直保持着神圣罗马帝国的最高统治权。她的女儿们则在欧洲各国保持着王后的地位。和安托瓦内特相比,我觉得泰莉莎更有意思;和玛丽·斯图亚特相比,我觉得“明察无言”( video et taceo)的伊丽莎白一世更有意思。这么说来,从作者的选材就能明显看出他的倾向性,不是吗?


本书中安托瓦内特为主角,讲述了她1770年成为太子妃,到1793年上断头台这23年的故事。弗森线占了大量篇幅(结合当时的国际局势,这两人的爱情居然生出了一种与命运抗争的悲壮感),茨威格毫不吝啬自己的笔墨来赞颂他俩的爱情,直到这本书,我才惊讶地发现,茨威格真是爱情脑,爱情至上主义者。说到爱情至上,请大家去自行阅读《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茨威格的小说中,《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给我造成了极大的精神伤害,这么多年过去了,大部分读过的小说剧情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但是这个悲惨的故事就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心里,每一次回想,都要经历扎心的疼痛,关键书中这一切,包括最后的悲惨结局,居然都是女主自愿选择的!而在这个故事中,茨威格是不是表现出了对女主那种为了心目中的爱情不顾一切的疯狂举止的同情和支持呢?在他的另一篇小说《象棋的故事》中,心理描写细腻到令人叹为观止,如果不告诉我这是一篇小说,我可能会以为是作者的真实经历。《命丧断头台的法国王后》结合了两者的特点,其中既有大段的心理描写,也有大段对于美好爱情的歌颂(我本以为这些歌颂会献给法国大革命中英勇无畏的人民的,不过书中并没有丑化底层劳动人民,还是给与了他们很大的同情)。我们可怜的路易十六在书中的戏份甚至都不能称得上男二,关于路易十六最长的一段描写就是列举各种证据各种详细分析了他的性无能,可能是为了和安托瓦内特的美貌形成对比,书中对路易十六的相貌进行了无情嘲讽,“他身体笨重,举动不灵……过早肥胖,举止笨拙,高度近视又使他的模样更觉可笑……‘就像一个农民在种地’……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智力平庸的人的形象,没有独立思考能力,天生是个忠于职守的收税吏或更低级的公务员;适合于在不为人注目的情况下兢兢业业地做任何一种机械的下属的工作;在这世界上干什么都行,只要不做一国之主。”


在本书的第十七章《人民的醒悟和王后的醒悟》中,茨威格写道“那个在多事之秋让民众的眼睛看得太清,见得太多,总是相当危险的……在此之前的漫长岁月中,法国人民仅仅是模糊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公平,不合理,并不清楚根源何在。他们一直屈从地低头度日,盼望能有舒心的一天。每当一位新路易登基时,他们都热烈欢呼、用力摇旗,他们恭顺地为封建领主和教堂纳租税,服徭役。但他们愈耐心忍受,压迫愈重,租税吸血愈狠。法兰西富饶的土地上,仓罄囤空;佃农们家家啼饥号寒;欧洲大陆上最得天时地利的国家却缺少粮食。一定有人该对此负责吧?如果多数人吃到的面包太少,一定是因为少数饕餮之徒吃得太多。如果多数人感到义务太重难以承担,一定是少数人擅权过甚。沉闷不安的气氛逐渐笼罩了这片国土,而这种沉闷不安往往是人们清理思路、刻意探索的前奏。”虽然我们都知道,法国大革命的爆发是各种国际国内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这一段详细描写了当时的法国现状,一针见血,力透纸背。


茨威格在本书末尾发出了感叹,“一个人无论是仍留红尘或已下黄泉,除非被另一个人真挚地爱着,就不能算是活着。”如果这么定义活着,那么很大一部分人都只能算是行尸走肉,他们不仅终其一生也不能遇到挚爱的伴侣,甚至从一出生开始就连父母的爱都没得到过。这么说起来,即使终其一生也没有被另一个人真挚地爱着,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很大一部分人活着并没有人来爱,至于已下黄泉,人都死了谁还在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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