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乐,或许是你的欲求太盛——读《瓦尔登湖》

梭罗的《瓦尔登湖》是我所读过的书当中最为安静、最为寂寞的一本,里面没有人声嘈杂,没有江湖纷扰,没有诱人的金钱敲击声,更没有亲情爱情等人间温暖情愫;有的是作者与大自然对晤中的惊讶及伴随而来的内心独白式无限深广的哲思。我想这种“静”的逼迫是习惯了热闹繁华的人难以忍受、甚至要斥责其消极厌世从而拒之千里的!所以,我打赌,这本书永远不会引起轰动和喧嚣,也永远不会让它的读者心潮澎湃、血脉贲张。它注定是一本很小众的书,独自寂寞着,无论是在1854年问世之初,还是成为世界名著之后。

1845年,28岁的梭罗决定摆脱物质的奴役、金钱的羁绊,在马萨诸塞州康科的镇瓦尔登湖旁,自建了一个小木屋,并在那里完全依靠自己的劳动,生活了两年又两个月,写下了《瓦尔登湖》。他用自己的身体力行证明了:人类需要的并不多,过多的欲求反而使人这只“快乐的蝴蝶缠在蜘蛛网上”,失了快乐。

首先我们来看看梭罗所定义的生活必需品是什么,他说:“所谓的生活必需品,我是指人类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的,从一开始,或者由于长期使用,已经变得对人类的生活如此重要的东西,以致即便是有人、也只有极少的人试图过没有它们的日子,他们这样做或者是出于未开化状态,或是由于赤贫,或是人生哲学所致。”显然,梭罗是人生哲学所致而过简单生活的。

注意,这位哲学怪人,只是用自己的实践做实验,来验证他的人生哲学,所以我们不必愤怒于其主张中的任何不切实际或者言论的过于激烈,更不必去模仿。

想要获得快乐并不难,梭罗说,请过简朴明智的生活。是的,生活的不快乐来自太多对外物的欲求。所以,我们总能看到人们拥有着很多很多的远远超过他所需要的东西却大大的不开怀不顺意,那么如何让自己生活得更加快乐呢?让我们学习梭罗的精神和理念,开始努力过删繁就简的生活吧,换成另一句更为让人熟知的话说,就是过“断舍离”的生活。至少,我们也来尝试一下他的人生哲学。

在准备行动之前,我们要分外清醒地认识到:我们只是“文明生活里的过客”,甚至只是这个宇宙中的匆匆“过客”,谁都无法常驻,所以“切勿一心只放在转瞬即逝的东西上”。而梭罗所认为的“转瞬即逝”的东西,是我们终其一生所心心念念、为之营营役役的房子、美食、时尚、各类奢侈品、甚至爱和情欲。

写到这里,好想大叫一声:“我的妈呀!仅仅靠吃空气和露水我们活不了啊!”但再次提醒诸君注意,梭罗不是常人,所以允许他的非常规吧。我们要借鉴的只是他的理念,以及用此来关照我们的现实生活。

1.关于房子梭罗说:“我发现他们(农民)大多已经劳作了二十年、三十年或四十年才成了自己农场的真正主人,通常通产这些农场是他们附带着抵押继承下来,或者是借钱买下的,——我们可以把他们三分之一的劳动看作是房屋的代价,——但是他们通常还没有付清房款。”从梭罗的描述来看150多年的他所生活环境中的情况怎么跟今天的我们如此相似呢?房子,在我们现在被定义为刚需的东西,作为财产中的最大件,我们也是辛辛苦苦背负房贷二十年、三十年或四十年才成了某套房子的真正主人。我们的父母、我们这一代,奋斗了大半辈子甚至是一辈子,只不过就是为了置办一套自己名下的房产。不知是中国人自古就有的“安土重迁”思想的影响还是出于标榜自己身份、能力、财富的需要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我们对于房子的执着永远是第一位的。梭罗是不看重更不看好房子的,他说:“当农人拥有了自己的房子,他不见得因此而更富有,反而会是更穷了,是房子拥有了他。”他还说:“人成了他们工具的工具”,梭罗的这些话,用现代时髦的语言讲,叫做在我们在沉醉于成为有房族的同时我们其实成了“房奴”。

2.关于金钱梭罗说:“这种用大半生最美好的时间挣钱,为了在生命最没有价值的部分去享受靠不住的自由,使我想起一个英国人,他先到印度去想发一笔财,为的是可以回到英国过诗人的生活。他应该立刻爬上阁楼去才对。”是不是很熟悉的论调呢?我们总在不断地自我承诺,等攒够了X万,我就……;等小孩子大了,我就……;等退休了,我就……其实,在等待条件成熟的过程中,我们焦虑着,我们错失了很多。梭罗的意思是不需要那么多准备条件,而是尽自己所能马上就去实践梦想。

3.关于食物梭罗说:“人可以和动物一样吃简单的食物,而仍然能够保持健康和体力。……但是人类竟然到了这样的境地,他们经常挨饿,不是因为缺少必需品,而是因为缺少奢侈品……”这不禁让我深思,今天的我们比起爷奶父母辈似乎体力体质都在下降,记得婆婆常常跟我说:“我在你那个年纪,才狼虎豹都可以徒手打死!”,又想起了不知谁的一个调侃:“奶奶辈们生孩子都跟下蛋似的容易!”我们这代人的饮食比起爷奶父母们不知道精致丰富了多少呢。这里梭罗倡导我们采用“简单有节制的饮食方案呢”。

4.关于奢侈品与时尚梭罗说:“是骄奢淫逸之徒开创了民众奋力紧跟的时尚。”他还说:“男男女女幼稚而凶猛地追求新款式的口味使多少人颤抖着,眯起眼睛往万花筒里看,以便能够发现这一代人今天需要的具体图案。”我们今天家中的许多日常生活用具如大型的沙发、家电、家具,小的如简单的家具装饰,满柜子的衣服鞋帽、护肤用品,估计在梭罗看来只不过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哨东西”而已。他还告诫我们:“大多数的奢侈品,以及许多所谓的使生活舒适的东西,非但不是不可少的,而且必定阻碍人类的崇高向上。就奢侈和舒适而言,最明智的人过着比穷人更为简单和贫乏的生活。古代中国、印度、波斯和希腊的哲学家,都是物质财富上最为赤贫而精神财富上最为富有的一类人。”注意,梭罗是站在哲学的高度在讨论的生活必需品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讲,没有了奢侈品人确实可以活,而且不会活得多糟糕。

我想,人类的不快乐来自两大烦恼,一是得不到的烦恼,二是失去的烦恼,而这两大烦恼都源于我们太过旺盛的欲求。得不到房子、金钱、豪华的生活等当然可烦恼;害怕已有的房子、金钱、豪华的生活等失去当然也更可以烦恼。那么如何是好?梭罗说:“原始时代简单无遮蔽的人类生活至少意味着一个好处,他仍然只是大自然中的一个过客。”如果我们也只是“文明生活中的过客”,我们也就不会试图去“积累大量的低劣东西,但不知道如何使用或如何摆脱它们”,从而不为自己铸造出“黄金或白银的桎梏”。

当我们有足够多的智慧,就不会被外界的花花绿绿、纷纷扰扰所迷失,更不会因为没有占有那么多代表所谓“成功”、“幸福”、“名誉”的种种表象而引起内心的轩然大波,或自责、或不满、或嗔怨、或疑虑。因为我们清楚的知道那些并非如所看到那般,更有可能是相反的。

直到读完最后一句,我的内心也没能泛起一丝躁动的涟漪。整个过程,只是紧紧追随作者的脚步,专注而虔诚地丈量着这个纯净的瓦尔登,贪婪地用眼的快门将其四季的美景、种种生灵收录到脑海的底片上,而一切的欲求,此时此刻,是纯然被消解了的。

最后,奉上让我大爱的一句话,来自作品的最后一篇章《结束语》:“他越使自己的生活简单化,宇宙的规律就会相应地显得简单,孤独就不再是孤独,贫困也不再是贫困,弱点不再是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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