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感悟之郎士元《柏林寺南望》——生而孤独

第一章  孤独的南望


心理学中有个名词叫做“视网膜效应”,当我们自己拥有一件东西或一项特征时,我们就会比平常人更会注意到别人是否跟我们一样具备这种特征。

这也就是为什么女人一怀孕就觉得满大街都是孕妇,今天穿个某牌子的运动鞋就觉得所有人都在穿这个牌子的鞋一样。

如果心理学真的是这么解释的话,我觉得我此刻就是孤独的,否则怎么解释我为什么会将一首写景诗读得如此伤感,为什么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一位在深林小路上独自漫步的诗人呢。

我坚信这是诗人独处时写出来的诗。因为只有独处的时候,人的心才能如此地静,静到能感觉到所有的思想、行为和画面。不信你可以试着回忆看看独处时的场景,是否会比和一帮人狂欢时记忆更加深刻呢。

你看诗人写得如此的细致,首先是听,听到寺院的钟声。然后是停,停船靠岸。再然后是度,走进山里深林。最后是望,望眼前的娇翠欲滴如同挥毫泼墨而就的青山,还有千载空悠悠的白云。

心静,才是真正的静,而真正的静,定然不是悄然无声的。而是就像此时,深林里钟声在回荡,鸟儿还在歌唱,溪水仍在流淌,但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万物仍有声,心中却无声。大自然,唤起了人心中最初的孤独。

最初的孤独便是,世界如此之大,物种千千万,人群熙熙攘攘,可是,唯独你,是世界独一无二的你。你的思想,你的灵魂,你的个体,都是独立的,你无法成为别人,别人也永远无法完全理解你。你是自我的,这就是人,最初的孤独。

人,从一开始,生而孤独。


第二章 孤独的天外之音

以前有看过一个国际孤独登记表:

Level 1:一个人逛超市

Level 2:.一个人去吃餐厅

Level 3:一个人去咖啡厅

Level 4:一个人去看电影

Level 5:一个人去吃火锅

Level 6:一个人去KTV

Level 7:一个人去看海

Level 8:一个人去游乐园

Level 9:一个人搬家

Level 10:一个人去做手术

确实,一个人去做着一群人才会做的事,在人群中会特别违和,显得形单影只。很多人都觉得,人的孤独是相对的,要对比的,比如一群人的狂欢对比着一个人的沉默,歌舞升平的盛宴对比着一碗清汤挂面。于是,人群里的孤独是可耻的,没几人能做到无耻的孤独着。所以,人要有聚会,要有感情,要交流要展示。可是,如今朋友圈、直播、微博......工具这么多,你就更不孤独了吗?

欢宴终会散去,曲终都会人散。即使是父母子女、情侣夫妻,都不可能没有分开的时刻。而我们发现,只要一经离别,孤独就会立刻在身体里扩散。越是深情,离别后越是寂寞,越是喧嚣,散去后越是萧索。即使如此,人的却孤独如此强,人是如此的自我,自恋自怜,无法忍受不被认同和不被接受,所以明知过后会更孤独,仍是不自制想要追求深情与喧嚣。

就如同此时,独自在家闲坐的你,听到邻居家传来好听的笙音,仿佛天籁带着天边的彩霞而来。想要摆脱孤独的你,离开家,想去邻居家拜会。迫不及待地要见到吹笙之人,急不可耐地要分享笙音的美妙,可是邻居家重门深锁,不得而入。此时,孤独的你便开始幻想,幻想着那个吹笙的人,幻想邻居家门背后的故事,如此有距离的人,一定是住在桃花树下的桃花仙人吧。

不能相和,相见、相和、相知,无人可分享心中所感。你的自我无处安放,这便是人的再一层孤独。

人,因为自我,生而孤独。


第三章 孤独的离去

这首《偶成》诗,确实是集来的:

夕阳明灭乱山中,(韦应物)

落叶寒泉听不穷;(郎士元)

已忍伶俜十年事,(杜 甫)

心持半偈万缘空。(郎士元)

这首诗,便是瞿秋白的绝笔诗。引用的两句郎士元的诗出自《赠钱起秋夜宿灵台寺见寄》。全诗如下:

也许你很难想象,瞿秋白是一名烈士,可是他的死前,内心却这样的柔弱,如此充满虚无感和孤独感。这种柔弱,不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而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面对自我即将消失的时候。

自我的独立,自我的无处安放,这是人活一世始终无法摆脱的孤独来源。当生命走到尽头,人将离开这个世界之时,就不孤独了吗?相反,这是人这辈子最后的也是最大的孤独。蒋勋说过,跟身体告别的时候最孤独。确实如此,这一生的经历,感受,荣华富贵,苦痛灾难,即将在刹那间化为泡影,消散的无影无踪。自此以后,世界将再无自我,自我在这个世界上已毫无意义。这确实是最孤独的时候。

人,直到最后一刻,仍然生而孤独。


从唐诗的历史上看,郎士元也是孤独的。郎士元流传下来完整的唐诗共有67首,这在唐诗的历史上也不算少的了。可是关于郎士元的生平介绍以及作品研究却寥寥可数,即使是与他并称“钱郎”的钱起,也不会有这么尴尬的待遇。或许是因为,他的作品太让人接近孤独的本质的缘故吧。可纵使文章天下闻,拥有众多的传世之作又怎样呢,不过是后人制造的繁华表象罢了。大名鼎鼎如苏轼,也有“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的时刻。人,生而孤独,你我都一样,所以都不必以孤独为耻。至于那个孤独排行榜,就且当个笑话,随它去吧。若你不能享受自我,在深情与喧嚣中又是如何呢?依然不过是有伴的孤独人罢了。若你孤独得自在逍遥,一个人看电影,去游乐园又与谁相关呢。

既然生而孤独,那就与自我为伴,好好享受孤独吧。

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第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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