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找回爱的初衷
关关雎(jū)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捊取)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xìng)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mào,拔取)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水鸟关关对唱,栖在河中沙洲。窈窕淑女,我心中的伴侣。
荇草参差不齐,她来往采摘。窈窕淑女,叫我日夜思念。
苦苦追求不得,久思成梦。情思悠悠,辗转难入眠。
荇草参差不齐,她来往采摘。窈窕淑女,多想与你琴瑟和鸣。
荇菜参差不齐,她来往采摘。窈窕淑女,我击钟鼓让你开心。
大家发现没?《诗经》包括《国风》里的诗,诗名都是诗歌的首句首词。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些诗本来无名的,相传是孔子在编辑时加上的,为便于查阅,就以首句首词为名。这也体现出孔子“述而不作”的谦虚治学态度。晚唐的李商隐的《锦瑟》,也是这么命名的。
诗中表达了一个小伙对恋人的思念。河洲上水鸟对鸣,他触景生情,想起心上人——那位河边采摘荇草的姑娘。他想见到她,想和她像水鸟一样,双宿双飞。
这首诗作为《诗经》的第一首诗,可谓“中国第一诗”。它一唱数千年,从古到今,中国人没有不熟悉它的。上自权贵,下到百姓,没有不喜欢它的。因为它格调冲和,不媚不俗,雅俗共赏。
别看《国风》中的诗来自民间,但后来它的地位绝对是一等一的。历代大学者没有不研究它的,否则就不入流,很难在圈里混。这客观上提高了《国风》的档次,但另一方面也让《国风》日益远离了大众,成了一小摄文人和贵族玩味的诗歌。这个值得研究。
作为后人,有必要把前人对此诗的理解做下介绍,找几个代表。《毛诗序》认为此诗歌颂“后妃之德”,以“正夫妇”。《毛诗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理论,相传为孔子的学生子夏所著,也有说是汉代某人所著,不管谁吧,这诗论产生的时代,必然是儒家已经占领统治地位的时候了,所以这部诗论讨论《诗经》的观点,多半是从道德伦理等诗教意义上说的,虽然不免有些牵强,但因为封建伦理的势力强大,所以它的学说影响很大。自从它指出《关睢》是说“后妃之德”后,后世人们也广泛沿用,如《后汉书·皇后纪上·光烈阴皇后》:“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唐朝张说《祈国公碑》也有“内被螽斯之德,外偃关雎之化”的句子。南宋大思想家朱熹的《诗集传》,说本诗“性情之正,声气之和”,肯定本诗很“正”。
以上诗教,老实说对今天的我们没啥吸引力,只权作了解诗论作者及其时代思想的一种参考吧。在我们看来,这分明就是一首爱情诗嘛!但其格调高雅,甜蜜中带着淡淡的忧伤,生动表达了先民质朴而热烈的爱情,充满了人性之美。所以,孔子赞美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作为开《诗经》的开篇之作,我认为这也反映了一种人本思想,说明先生对男女之情的重视。无男女不成世界嘛!
诗中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最熟悉了。一般人理解就是男人爱美女,这倒也无妨。人家原本的意思是:那位贤淑的姑娘,是我心中的好伴侣。无论怎么理解吧,内外统一的美女,哪个男人不喜欢呢?古今一样。
饮食男女,人之本能,就像关睢双飞,最正常不过,不必回避,否则就是假正经;男女之情也该提倡,否则人生有何趣味?无论生理心理,真爱就是一种直觉,否认就是自欺欺人。而追求幸福是每个人的权力,因为只有幸福,人生才值得期待。所以,心中有爱,就该疯狂地爱一场才不后悔。
先民的爱情简单纯真,这就是爱的本质。想知道有没有爱,问内心,问直觉就够了。真爱是自然地来,不自觉地想;是煎熬地思念,是美好地憧憬;是耽耽地沉醉,是无私地付出。不由自主,身不由己。爱情就是男女双方的一场角逐,就像拉锯拔河,一会儿你拉过来,一会儿他拉过去,最终一个人被心甘情愿地征服。两情相悦,好在一起。有心有灵犀的甜蜜,有分别的思念之苦……相爱的人在一起,痛苦也是咀嚼不尽的甜。
诗中以关睢作比十分形象,关睢这种水鸟雌雄是固定的,双宿双飞不分享,古人认为它是贞鸟,吉祥之鸟。它们不离不弃,忠诚依赖,相爱的人也该如此。
真爱体现在精神层面,并不复杂。相比之下,我们现代人的爱情,就不够单纯,有太多物质的附丽:女人要高富帅,男人要白富美。人家古人可没这么多要求。要这些的你,脸红不?
社会进步了,人心却不净了,远离了爱情的本质。爱情变得复杂多变,像城市霓虹,闪烁不定,分手、出轨,成了常态。这个问题,除了社会层面的原因,也源于我们自身对爱情丢了初心。
本来,爱是一种本能,今天却变成一种需要学习的能力。很多人历经曲折才找到真爱。还有不少人仍在寻寻觅觅。其实,不是没有爱的能力,而是忘记了爱的初衷。(选自《国风的现代启示》一书,版权所有)
�后记:
这是本人正在创作的一本解读《国风的现代启示》一书中的首篇,把《国风》160首诗独立成书,在梳理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用现代人的眼光解读《国风》,希望赋予这部古老的经典以现代的活力、思考和力量。这种解读不是文学鉴赏的,也不是鸡汤励志的,希望是有真材实料的,客观的、更改的,有思想有力量的。希望得到更多朋友的关注、沟通、批评!今天新进驻这里,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希望在这里能结识到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与大家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