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嗜

古井

引子——

想不到我有一天会做一回贼,偷偷闯进一个古怪“学者”的书房。

然而,当我的目光从他的日记本上匆匆扫过的时候,我的眼神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因为,那开篇的第一句话,太过于震撼:

“井水似乎是通往古井的一条条管道,而古井是具有神秘力量的生命!”

一切事情的起源都因为——我的朋友白毛失踪了,确切的说作为成年人消失个一两天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因为过去他发神经去见网友也“失踪”过,但是怪就怪在他失踪没多久,我收到了一个神秘的快递,包裹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支录音笔,那里面的内容甚是诡异。

我首先试着叙述一下那录音的大部分内容:

李医生,你那修车钱也该还了吧,这么点钱上门来要,多伤和气啊。
是是,孙老板,真不好意思,我最近出了点事情,一时周转不过来。

(听到这里,我大概猜出是什么事情,这事我曾经听白毛跟我抱怨过几次,对话中的孙老板就是白毛,因为白毛不姓白姓孙,叫白毛只是因为额头正中有一小撮白色头发而得名,他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厂,而这个李医生据说是个医生,经常去他那里洗车保养什么的,偶尔车坏了也会去修,是个老主顾,按理说这样体面工作的人应该不会欠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李医生近半年来基本上都是赊账,白毛见他是老主顾信誉良好也就由着他,可是渐渐他欠的多了又迟迟不还,白毛也开始催了他几次,但是他都没还上,估计这次是白毛拉下脸来上门去要债了)

我猜想之前白毛大概没让李医生打什么欠条,这次带录音笔去估计是为了留下证据,想到这我暗自笑话白毛这家伙鬼点子真多,但是转念一想,这录音内容为什么要寄给我呢?便不禁好奇的继续听下去——

你一个医生,住这么大的房子,开那么好的车,就差这点钱?
额,最近真是遇到点事,不过您放心,钱肯定黄不了,等事情过去了我一定马上还您。
等等等,这都等多久了。
实在不好意思啊,您坐,……,您喝茶
(喝水的声音)你这房子不错啊,卖了不什么钱都有了。
您说笑了,呵呵。
哟,你这大鱼缸不错啊,这么大一缸水,鱼呢?死了?
哦,哦,这个,没有,养着呢。
养着呢?我看看!(走动的声音)透明鱼啊?
不是,不是,这缸水有点奇怪,不是一般的水……
不是一般的水?怎么的,有故事啊?你们家祖传的圣水啊!

(这个地方对话停顿了一会,大概李医生没说话,只有动作或者表情,因为听不清声音)

还真有故事啊,白爷我最爱听故事了,你给讲讲,也算我今天没白来。

(停顿了一会儿)你真要听?

那不是真听还是假听啊,怎么的,还要买票啊?
不是,我是说,你真敢听吗?因为这个故事有点不寻常,以前来我家的客人也都对这缸水产生了兴趣,他们中的一些人也听我讲起了这缸水的来历,但是听过这个故事的人就再也没有走出去过。
我靠,真的假的,你跟我这讲鬼故事呢?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吓到你了。
事不吓人,你吓人,你这平常不苟言笑的人偶尔幽默一下还挺瘆的慌,你这水真的有特别的地方啊。
不瞒你说,这水不是普通的水,它来自我们老家的一口井,至于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但是围绕这水却发生了不少的怪事。

(喝水的声音)

我老家是在离咱们市不远的宋县李家村,大概一年前吧,我老家发生了一件怪事,村子里接连几个人得了一种怪病,症状都是看着像发高烧,但是去医院又检查不出具体的病因,看了很多地方都治不好,而且渐渐地人们发现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就是这些病人都无一例外的会说一些奇奇怪怪听不懂的话,不是说语言听不懂,而是他们说的内容听不懂,于是村子里面开始有人议论说这些人是中了什么邪了,一时间闹得村子里人心惶惶。
我恰巧这个时候回老家处理一下老宅子的事情,那宅子是我祖上留下的,现在人都搬到市里了,房子却一直在村子里荒废着。村民们正好记起了我在城里是做医生的,便把这事跟我说了,要我帮忙看下那几个病人。
我见了那几个病人,因为没有专业的设备,就只好简单的看了看,说实话,那些病人的症状在我初步看来有点像是“脑炎”,但是又不完全像,而且我想如果是脑炎的话他们之前去医院应该会被检查出来,所以最后我也没有看出什么准确的结果,但是我却发现了一件特别的事情,我想我大概找到了他们发病的原因。
那是我在分别和这几个病人对话的时候发现的,尽管听不懂,但我还是从他们的胡言乱语中听出一些门道,我把他们看似破碎的信息拼接起来,发现他们似乎都在诉说着同一件莫名其妙的事——那就是他们偶尔都会叫嚷着说:他们被控制了,他们属于井里,他们要回去。
这话在别人耳朵里也许就当是疯话了,但是我却多了个心眼儿,我问了下他们的家属村子里有没有水井,这些人最近都去哪里喝过井水。
后来果然被我发现了端倪,就是这些人都同时饮用过同一口水井的水,而那口水井就在我家老宅子的院子里。

那是一口荒废多年的水井,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打的,但是即使宅子荒废了那么多年,它依然有清凉甘甜的水,所以有时候天旱缺水,其他的井水少的时候,有些村民会偷偷翻进我家院子去那口井里打水。

我请村民帮忙把井水打上来一桶,仔细的打量着,刚打上来的井水清澈幽闭,离得很远就能感受到一股凉意,我眼盯着井水却突然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想要把头扎进去痛饮一番,但是当我头一点点靠近水中那个我的倒影的时候,我却突然清醒过来,忍住不继续靠近,因为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不是这水导致村民发病,所以我不敢让这水跟身体有任何接触,我甚至戴了手套,而且也不许其他人接触这水,但是最后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我相信我的知觉,只是我手头暂时没有任何仪器可以检测这水罢了,于是我叫大家用大石板把井口封好,并且嘱咐大家千万不要再动这水了,我想就算我回到城里检测不出任何问题,不让村民碰这口井的水也不是坏事,反正他们也不缺那一口井。

我临走的时候从那井里带回了一桶水,打算回城里好好检测研究一下,但是很可惜我回来之后用各种设备对那桶水进行了检测和观察,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事或许就告一段落了。但是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我又重新发现了这井水的神秘之处。

(录音停顿了一会,才响起白毛的声音,我猜他是听傻了)

你发现了什么?

有一天我吃饭的时候无意中将一块肉掉进了那桶井水里,开始我也没太在意,便没去清理,但是过了几天我却惊奇的发现那块肉不见了。

会不会什么人拿走了,或者你家的狗叼去了?

不可能,我自己住,那段时间家里没来过人,而且我也没有养任何宠物。

那是怎么回事儿?肉在水里会自己消失吗?

当然不会,这不科学,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就试着又扔了一块肉进去,并且每天观察。

结果呢?

结果是,那肉一天天的以我不易觉察的速度变小,最后同样消失了。

啊?!(我能想象到白毛当时长大嘴巴的样子)

我当时跟你一样的表情,所以后来我便回老家又运回来一大缸那口井里的水,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缸水,我又做了几次实验,我发现这井水就是这么神奇,我扔进去的任何东西都会神秘的消失掉,不知道去了哪里!

(录音又是一大段的沉默,然后突然白毛的声音传出来)

你跟我这讲童话呢吧,肉放水里能消失,我把手放里面你看我手能消失吗?

不要啊,我还没敢用人做过实验呢!

(然后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你放开我,放开,救救我,救……

(接着是一阵杂乱的声音)

然后,录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中断了。

夜深人静,一个人在家,风扇呼呼的吹着,我的身上却感到一阵阵的寒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背后已经冒出了细汗。

因为文字毕竟没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而那录音却异常的真实,当然如果你把它当成一个故事看,也就觉得匪夷所思,或许会一笑而过,但是如果像我一样,是真真正正的在现实中经历了这事,并且我确定那不是白毛跟我煞费苦心开的玩笑的话,那就真的会背后发凉,感到可怕了。

我尽量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边点起一根烟一边思考着,我的头脑有点乱,我首先想到了报警,但是这事说出去我怕没人信,不过白毛失踪几天了倒是真事,连他爸都联系不上他,这个报警总不会错吧,而这个录音就当是一个线索提供给警方吧,至于信不信就不关我的事了,总不会把我当成精神病抓起来吧。

于是我拿起了手机,刚要拨通电话,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我从猫眼望出去,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头发有点乱,但是穿着西装,看着还算体面。

我便打开门,那人显得有些拘谨,问我:你是张牛角吧?

我说:是的,你是哪位?

他没直接回答我,而是问我:孙老板是不是寄给了你一个东西?

我一听,就问:你倒底是谁啊?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是他的朋友,我姓李,之前孙老板说给你寄了个东西,让我帮忙问下你收到了吗?

他这话说的其实漏洞百出,我便反问他:白毛失踪了你知道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就是帮忙,顺路过来问问,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拉住他没让他走,然后说:你是李医生吧,白毛寄的东西是在你家的录音,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见我这么说,明显的愣住了,然后见我拉着他一副不让他走的样子,才点了点头说:我们进去说。

在屋子里坐下,他听我描述完录音笔的事情,然后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说:白毛失踪了,这我知道,因为,他就是在我的眼前失踪的!

这话一出口,我不由得惊讶的长大的嘴巴,连忙问:什么叫在你的眼前失踪的?

他习惯性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录音的最后一段你可能误会了,我猜是录音笔没电了,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情没有录下来。

其实当时的情况是,他把手伸进了水里,我因为担心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就拉着他阻止他,而他大概是要跟我开玩笑,所以就故意叫着“救命”,事实上他根本没有任何事,因为后来我告诉他,我通过实验发现,只有当一个物体完全浸入到水中的时候,才会发生怪事,如果那个物体只有部分进入水中,是不会发生什么的。

孙老板当时听了有些不以为然,还嘲笑我说:是不是要我脱光了跳进去泡个澡啊。

我说,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但是不建议他进去,因为人进去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我们讲到这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出去接了个电话,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孙老板不见了,而地上有一摊新鲜的水迹,明显是水缸里的水溢出来了一些。

李医生讲到这,我忍不住问他:你的意思是他跳进水缸里消失了?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只是说我看到的事实,你说的都还是猜测。不过起先我以为是他趁我打电话的时候有急事走了,但是你刚才说他失踪了,我才联系到一些事情。

我猜想李医生大概是个严谨的人,所以没有确切证据的事从来不随便说,但是我因为关心白毛的安危,选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对他说:那我们赶紧报警吧。

李医生却有些担忧的说:这个我想过,但是一个是没有确切证据,再者说就算是真的,又有谁信呢?

我说:管他信不信,一个大活人没了,先报警再说吧。

李医生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还有一个担忧,只是我的直觉,不过因为更没有证据便没有说出来。

我看着他问:是什么?

他说:就是那些生怪病的村民口中的话,起初以为是胡言乱语,现在想来却透着不寻常,如果他们口中的“被控制”是真的话,那显然在这件事件中,不管是什么人或者什么力量也好,总之还会有一个未知的事物在暗中操纵着,所以我想在事情没有搞清楚前,贸然的报警的话,也许非但不能帮助到他们,或许还会坏了事。

尽管他的分析让这件事情更加的扑朔迷离,但是在我听来还是有一些道理的,不过我并没有自信到相信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件事情,所以我仍旧希望能够报警将信息提供给警方,李医生见我这样也只好作罢,但是他最后跟我说:好吧,既然你最后决定报警,那我也不拦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孙老板是在失踪之后才将这份录音寄给你的,起码说明一点就是他还活着,只是不知道现在遇到了什么事情,另外我能够知道他寄了一个快递给你,也是因为我在他失踪之后发现了一些线索,我想这些线索或许能够帮助我们找到他,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按着这些线索先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如果最后不行再报警也不迟啊。

听他这么说,我才发现我忽略了白毛的确只能是在失踪之后给我寄了这个录音,便紧忙问: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李医生奇怪的看了看左右,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他没必要这么谨慎,但他还是那么小心看了看周围然后压低声音对我说:这里不方便说,也解释不清楚,你还是跟我到我家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正准备跟他走,却突然响起电话声,我拿起来接听,是白毛的母亲,说是白毛几天不见踪影,老爷子愁得心脏病犯了,让我去帮忙送医院照应着,平时我跟白毛的处的像哥们一样,跟他家老人也熟,这事自然责无旁贷,便对一旁的李医生说明了事情,然后李医生有些担忧的说:老人家的身体是大事,耽误不得,但是病根还在孙老板,还是要尽快找到他,这样吧,我给你留个电话,明天你一有时间抓紧联系我。

临走他还特意嘱咐我,这事儿最好先不要报警,也不要告诉白毛的家人,毕竟过于诡异,再没有证据之前先不要对外声张。

我应了一声,送走了李医生就开车直奔白毛老爷子家,到了那把老爷子送到医院安顿好,已经过去大半宿了,从医院出来我还记得老爷子在我临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拜托我找找他家白毛,也不知道这小子死哪去了,我自然安慰他放心,白毛估计去野了,过几天就回来了,但是还是答应帮他留意着。

折腾了一宿,到家我又累又困,就这么合着衣服倒头便睡去了。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原因是一晚上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信息量太大,一时半会没法消化。所以,天还不太亮我就醒了,索性不睡了就给李医生打电话,但是开始是电话占线,我估计他在和什么人通电话,后来再拨的时候就关机了。

一时联系不上李医生,我就起来简单的做了点早饭吃,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琢磨昨天发生的事,就这样差不多一上午就过去了,快到中午我终于坐不住了,我试着又拨了几次李医生的电话,还是关机,就想着不能这么干等着了,我突然想到这一切古怪事情似乎都与李医生老家的那口古井有关,虽然找不到李医生,但是我记得那段录音里边好像提到过李医生的老家在哪里,我何不去找找看,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想到这我又听了一边那录音,果然里面提到李医生的老家是离我们这里不远的宋县李家村,既然有了这么详细的地址,我到了村子一打听应该就能找到古井了,于是我赶紧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

宋县是个旅游小县城,因13年申请平原古文化遗址群而出名,李家村在宋县的偏僻一角,窝在山沟子里,因为交通不便很少有人走动。我到达李家村的时候,刚过晌午,路上行人不多,估计这个时候都在地里忙,偶尔有孩子见到我,都好奇的打量我的车,一眼就认出我是个“外来物种”,我向他们打听知道一个李医生吗?他们都摇着头跑开了。好在后来我遇到一个蹲坐在家门口抽旱烟的老汉,我问他这村子里是不是有个李医生家的老宅,他抬头看了看我,表情有点古怪,然后说:宅子慌了很久了,你要找他可以去问问他本家三叔。

按着老汉指引的路线,我找到了李医生的本家三叔,那是一个看上去七八十岁的老人,头发眉毛都白了,听说我的来意,他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一边说:小李子啊,他刚走。

“刚走?!”我惊讶的问。“啥时候走的?”

三叔看了看我说: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灵机一动,随口说:我是他同事,我们一起研究他家老宅子那口古井的事。早上联系不上他,就跑过来碰碰运气。

三叔见我这么说,眼睛一亮,突然来了精神:古井啊?哎呀,你说怪不怪,我早上给他打电话喊他来也是为了古井的事。

我连忙问:啥事?

三叔狠抽了一口烟,才开口说:今早儿,我给小李子打电话,就是因为古井的事,那里面冒出来一个人!

“啊?冒出来一个人?”

“后半夜两三点的时候吧,我们村招贼了,两个小子盯上了小李子家的老宅子,他们是外地人,不知道那宅子荒废了很久了,就翻墙进去了,谁想到进去翻了一通啥也没偷着,临走的时候听到院子里影影绰绰的有声音,像是人的声音,又听不清,那可是大半夜的,两贼已经看出来这是一个荒废了很久的无人宅子了,现在夜深人静院子里传出奇怪的声音,又看不见人,自然害怕了,俩人就吓得连喊带叫的翻墙往外跑。”

听到这,我忍不住插嘴问三叔:那是啥声音?

三叔接着说:俩贼连哭带喊的一通闹,就惊动了老宅子周围的邻居,我们起来把他们抓住一问,听说老宅子闹鬼,大伙儿都不信,住了这么多年了,要有鬼也早发现了啊,于是几个胆子大的就进到院子里听,刚才太吵听不见,这一静下来细听,还真是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底传出来的,这会儿虽然大家也开始害怕了,但是仗着人多势众,也都没跑,就四处找那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后来就发现了古井,感觉下面有声音传出来。

那井上次李医生说问题,已经让人用厚石板封住了井口,村子里的人大多也都知道,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人再去动他,更何况就算有人不知道这井有问题,也不会傻到自己跳下去啊,而且现在看来,那井盖还是原封不动的盖在井口的。我就叫村里几个胆子大的小伙子帮忙抬开了井盖,然后壮着胆子凑过去看。

“你看到了什么?”

“乌漆墨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啊,但是井盖挪开了,声音比之前大了,虽然还是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是我已经能确定那是一个人的声音,而且来自井底,我就冲下面喊了几嗓子,但是没有回应,那声音一会有一会没的,感觉很微弱,不过我模糊的听清了三个字。”

“哪三个字?”

“李医生!井底下的人好像喊李医生,我一琢磨这事是不是跟小李子有关啊,就给他打电话了,这不早上他就来了,现在刚走没多久!”

“李医生来了说啥了?”

“啥也没说,就说这事挺玄的,让我们不要对外声张,然后把人拉走了。”

眼见古井的事越来越扑朔迷离,我一时脑袋里有点乱,但是估计在三叔这里一时又问不出什么了,便打算去古井看看,然后再作打算,可是当我站起来随口问了句:那井底下弄出来的人什么样?

没想到三叔的回答却让我如获至宝,他说:没啥特点,反正弄上来人挺虚弱的,哼哼唧唧说不出话,哦,对了,他脑门中间有朵白毛!

“白毛!”我不相信这世界上能够那么巧合,有两个同时与古井产生联系的人都在额头长了一撮白毛,那估计这人就是我的朋友白毛了,可是白毛在李医生家的水缸里消失,又怎么会出现在几百里之外的古井里呢?

来不及细想,我急忙问三叔李医生家地址是哪里的,三叔摇了摇头说没去过市里不知道,让我打电话,我猜想他是开始怀疑我刚才声称是李医生的同事怎么会不知道李医生家在哪,于是我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机打给李医生,电话还是关机,我说您还知道别的什么电话吗?三叔摇了摇头说他也就知道这一个电话,然后说你们是三院的同事吗,他是不是现在在单位呢,我一听立马点头说好,我这就去医院看看,便告辞了。

离开李家村,我便直奔市里三院,估计三叔口中的三院就是李医生工作的地方,市人民第三医院。但是当我到达三院的时候,一番询问之后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院方的人告诉我,这个李医生已经半年没来上班了,基本上是被开除了,原因是进半年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一缸子水,说是要搞什么科学研究,会有惊人的发现,于是像着了魔一样整天神秘兮兮的研究那些水,也就无心工作,频频出错,但李医生那搞科学研究的幌子在外人看来,当然是无稽之谈,甚至有人怀疑他精神都出现了问题,于是先是被停职休假,再接下来李医生索性不来了,也就基本上等于默认开除了。

刚得来的线索就这么断了,想到最有可能找到白毛却因为不知李医生所踪而中断,我一时间有点狂乱,先是想到了报警,但是一方面这事似乎说不清楚,我无法想象跟警方描述事情经过时候,警察叔叔看我的眼神,另一方面李医生昨天对我的嘱咐“被控制、背后隐藏的力量”这些耸人听闻的词汇也让我犹豫不决,我想干脆还是先找到李医生问个究竟吧,这么小一个城市找个人应该不难吧。

想到这里,我溜达到门口保安室,假装曾经看过病的患者,然后跟一个老保安打听李医生家的住址,庆幸的是那个老保安在这里工作了很久,似乎对每个医生都很熟,不过他当然不会相信我是康复了想要感谢李医生的鬼话,我相信,最后他能够告诉我李医生家的住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递出的两张大钞。反正不管怎么样,最后我顺利的拿到了李医生家的地址,我便按图索骥驱车前往李医生家。

这时候天色已经微黑了,黄昏的落日染红了残云。李医生家住在市郊,地段不算好,但是房子不错,属于独栋小别墅,我不禁暗骂丫的没钱还装大爷,为了住个别墅跑那么远的地方买房子,估计小区环境也不咋地。

到了地方,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测,李医生住的小区不像那些真正的大别墅,进出管理严格,访客要得到主人允许才能够进入,而他家简直就是伪别墅区,管理松散,我随便在门口按几下车喇叭,就被放行通过了。

但是等到了李医生家,我下车按门铃,按得手都痛了,也没有人开门,难道是不在家?我又打了一遍电话,还是关机,这一天下来电话关机、医院找不到、家里没人,他能跑哪去了,更何况按照三叔的说法,他可是有极大的可能从李家村拉着白毛回来的,我不想放弃,就又冲着门连踢带打的,然后扯脖子喊了几嗓子,还是没人理会,倒是把保安招来了,我没好气的对保安说我是债主,上门讨债的,语气比较横,没想到保安没言语居然走了。

我一边为这样的治安管理咂舌,一边重新坐回车里,没别的办法,傻等吧。

就这样,等了不知道多久,天色已然全黑下来,周围的别墅大多没人住,四周一片漆黑。我车里的烟灰缸都被我塞得满满的了,我心想也不能在这么干等着了,再看一下不行就回家吧,来日方长嘛。

于是,借着下车找垃圾桶倒烟缸的机会,我围着李医生的家转了一圈,这一转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丝异样,我隐约感觉透过李医生家那厚重的窗帘缝隙,似乎有一丝光亮隐约露了出来,我试着敲了敲窗户,又趴在玻璃上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但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居然意外的发现那窗户没在里面锁住,可以推开,一看到这情景,心想着反正老子也不是什么五好青年,我索性向四周观察了一下,确定没人之后,就蹑手蹑脚的从窗户翻了进去。

进去的房间里没有开灯,那光亮应该是从其他房间穿过来的,我小心的尽量不弄出声音,顺着光线走过去,路过客厅的时候,我借着月光朦朦胧胧看见那一大缸水果然如录音中提到的,很突兀的立在大厅中央,任谁看见了都会好奇的询问一嘴吧,我也忍不住走过去仔细的打量起来,但是很遗憾,看来看去我始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在我看来那就是一缸水,放的年头久了,鱼缸底部有些淤灰罢了。

我甚至好奇的,或者说是没忍住,想把手伸进水里,看看会发生什么,但是当我的手马上就要接触到那水面的时候,我及时的收住了,我可不想步入白毛的后尘。既然看不出这水有什么问题,我也没浪费时间,就去顺着灯光继续找。

灯光是从一扇半敞着的门那里倾泻出来的,我走进去打量,看样子像一个书房,房间里没有,书桌上面的台灯却开着,那灯光就是这个台灯发出来的。

我的目光被桌上面一本打开的日记本吸引了,趁四下无人,我毫不客气的走了过去,拿起日记本好奇的看了起来,看样子是李医生的工作日记,我随便翻了翻前面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关于这个古井水的研究心得,大致情况跟我之前了解的差不多,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它开始敞开的那一页,看日期是今天的,字数不多,而且写得很潦草,但是开篇第一句话就把我深深震撼住了:

井水似乎是通往古井的一条条管道,而古井是具有神秘力量的生命!
我原以为,这井水的神秘,是它能够让泡入其中的物体消失
所以我去研究它,我想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古井还有更加让人震撼的秘密
如果这是真的,那将是更加伟大的发现
因为过去我只看到了物体在水中消失,却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
现在,因为一个人,我似乎发现,任何在井水中消失的东西
最后,都回归到了古井里,无论那井水在哪里
我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理,这显然违背了物理学
但我发现,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我发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差不多读到这里就没有了,我翻了翻后面除了一页撕损的痕迹不知道有没有内容,其他都是空白了,但饶是就这么多内容,也让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我马上联想到白毛的事情,我不敢想象:一个大活人消失在远在百里之外的井水里,却神秘的出现在那口古井中,那消失又出现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大概只有经历的那个人才知道吧。

我一时脑袋有点乱,放好了日记,又返回大厅,趁等待李医生的时间,我再次试着研究这缸井水,甚至胆大的开了客厅的灯来看,灯光下的井水清澈明亮,除了底部沉积的淤灰,因为有了之前日记的暗示,我甚至总那么一刻觉得这缸水是活的,有生命的,他们只是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罢了,然而这一切又是那么的神秘莫测,我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李医生回来,虽然不知道他带着白毛去了哪里,他们有遭遇了什么,也只好作罢,我只好转身出门回家,一切等明天再作打算。

回到家尽管脑海里很乱,但是因为劳累了一天,我还是一躺下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甚至还做了梦,梦里的景象是那么的清晰而可怕,我被困在了水里,任凭我大声呼喊,都没人听见,我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一张嘴那清凉的井水直往我嘴里灌,我被自己的梦惊醒了。

醒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10点多了,原来我不知不觉睡了这么久,翻身爬起,我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打开冰箱胡乱翻出一些东西作为早餐,准备吃完饭再去李医生家碰碰运气,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我正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没想到敲门声响起,打开门,外面站着的居然是李医生。

刚一看到李医生,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一肚子疑问想要问他,却不知从何问起,只问出了一句:你跑哪儿去了?

李医生犹豫了一下,然后似乎害怕什么人一样,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接着说:先进去,我再跟你说。

跟李医生一起进到屋里,关好了门,我再次问他:昨天你跑哪儿去了?

李医生说:我昨天接到电话就去李家村接孙老板了,手机路上没电了。

我急忙问:井里发现的人真的是白毛?他人呢?

李医生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有些吞吞吐吐的说: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我有些着急,就催他说:你快说啊,磨磨唧唧的,到底怎么了?

缓了一下,李医生才开口:昨天早上我接到老家三叔的电话,说是井里发现有个人,好像是喊过我的名字,因为这事过于奇怪,大伙儿都没敢动,问我怎么办,我因为一直研究这古井的秘密,所以一听说有这样的奇怪事情,就马上赶过去了,到了那里我借着手电往井下面看,那井底的人不就是在我家大厅井水里消失了的孙老板吗?

我就赶紧叫人把他弄了上来,然后上来的时候孙老板有些神志不清,身体看上去也不大好,我便一边嘱咐大家不要声张,一边就带着孙老板往市里赶,我想着先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然后再回家慢慢的跟他了解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没想到车开到半路,就出事了。

这李医生不说书实在可惜了,说话总是大喘气一样,关键时刻卖关子,我一看他停顿了,紧忙催问他,出什么事了啊?

他才接着说:孙老板是躺在后排的,我在前面开车,开着开着我就感觉后面有动静,就从后视镜瞄了一眼,我看见孙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而且自己坐了起来,我就赶忙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跑到后排去看看什么情况,谁想到我一打开车门,孙老板就像疯了一样跑出去,根本不理会我在后面的询问。

他一边像躲避什么人一样在前面跑,一边嘴里不停的嚷嚷着含糊不清的话,好像是什么“我不要回去,放过我吧”之类的。

我就赶紧几步跑过去拉住他,问他到底怎么了,但是后面的对话让我感觉,孙老板好像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醒,说他糊涂是因为,他跟我说的话很怪,我完全听不懂。

我问:他说什么了?

李医生说:他说他已经属于古井了,他们不会放过他的,他要跑。还要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又问:那你说他清醒是什么意思?

李医生说:说他清醒是因为,他行为举止又不像是精神不正常的人,他能正常的写字和表达,他跟我说完那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又跟我说了一些正常的话,然后说他必须去一个地方,做一件事,这样才能摆脱他们,他还给我写了一张纸条让我交给你。

听到这,我急忙问:什么纸条?难呢?

李医生递过了纸条,是一张从什么本子上临时撕下来的纸,我展开来看上面的字:

张牛角,我无意中卷进了这件事,在这种力量面前,任何人都无能为力,现在我只有暂时躲避一段日子,不要找我,也不要试图再追究这件事,最后,千万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和警察,因为这事太匪夷所思!试着跟我父母编个谎话解释一下吧!

我望着纸条看了半天,抬头问李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李医生摇了摇头。我说:这真是他给你写的,他当时精神正常吗?

李医生说:恩,我看着他写这个的时候和后来嘱咐我交给你的样子都很正常。

我叹了口气:哎,这倒像是交代后事,基本上就是说这事到这就了了。

李医生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他好,我看这事不同寻常。

我也点了点头,对李医生说:好吧,信息量太大,我消化消化,您先请回吧。

送走了李医生,我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警察解释,但是我想我不需要跟警察讲述这两天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自己也没搞清楚,我只需要把那支录音笔交给警方,然后让警方调查李医生就可以了。因为我搞清楚了一件事,李医生在说谎,那纸条不是白毛的本意,白毛是在向我求救。

原因很简单,就是白毛纸条第一句称呼我为“张牛角”,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暗号,一旦需要隐蔽的向对方求救,表示自己有危险或者不情愿的时候,就会用对方的全名称呼对方,因为平时我们是从不称呼对方全名的。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最后警方在李医生别墅的暗室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白毛,我成功的解救了他。

病床上,白毛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一只手也不能动,她母亲正一口一口喂他吃香蕉,我推门进来,一屁股坐他床边,然后用力的拍了拍他,说:你小子住院都住的这么滋润啊!

他哎呦一声,说:我是病人!

我笑着说:没死就不错了,怎么着,现在也有精神了,跟我说说之前的事吧,爷们憋了一肚子疑问了,天天睡不着。之前见你不能动就没问你,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可以给我讲讲了吧。

白毛看了一眼他妈,然后说:妈你出去打点水。

老太太笑着拎了水壶往外走,临走还嘱咐我:不许欺负我儿子啊!

等老太太走了,白毛开始给我讲之前发生的事,这是我第一次从一个当事人口中听到真正的事情经过。

白毛说:

之前的事情你都知道,跟录音内容差不多,我先补充一点,别人是好奇害死猫,我是好奇救了爷。我那天从李杂碎家出来,第二天闲的无聊就把那份录音寄给你,我想着咱俩好久没联系了,你这人跟我一样好奇心强,就把这东西寄给你当个娱乐,没想到还正是这东西救了我。

我问:所以说,录音里你最后并没有消失。

白毛撇了撇嘴:消失个鬼!我最后喊救命啥的都是跟李杂碎闹着玩的,那水屁事没有,后面内容没了,估计录音笔没电了,其实我后来跟李杂碎闹了一会,见他有点不高兴,一个劲儿的拉我不让我碰他的水,就跟他说让他尽快还钱,然后就回家了。

我问:后来呢?

白毛接着说:转天我不是在家无聊然后把录音笔寄给你了吗,快递刚走没多久,没想到李杂碎自己找上门来了,他跟我说想要我资助他研究那个什么鬼古井,还说他要是成功可别说还钱,我还能大赚一笔。

我当然是不信他的鬼话,那水我又不是没见过,爷根本没瞧出来有啥稀奇地方啊,但是那老家伙说那水一时半会儿看不出稀奇,可以带我去老家古井看看,然后还可以去问问那些知情的村民,看看到底值不值得资助他研究。

我本来就闲着无聊,再加上好奇心强,他又说的天花乱坠的,我一时头脑发热就跟他去了,本来我看他也真是带我去参观参观的,那杂碎大概是走火入魔了,一路上跟我游说让我投资他,然后到了古井那里,我一看这井没啥稀奇啊,宅子倒不错,我还开玩笑说要不你把这宅子便宜卖给我得了,你还能得些钱,我没事也来度度假啥的。

李杂碎有些不高兴,说这是祖辈留下来的,不能卖,还是让我看看这井,可我哪看出什么稀奇啊,我跟他费了半天劲把那井口的石板搬开,像傻子一样盯着井水看了半天,毛也没有一个,爷看的没耐心了,正好有股子尿意,也该着我不文明啊,但是它们农村哪有厕所啊,我就跟着井边小便,我可没往井里尿啊,但是就是这样李杂碎也不乐意了,他就拉我,不让我尿,我正尿着呢,难能听啊,于是他就拉我就躲,一拉一扯,我就掉井里去了。

然后呢?我问。

白毛白了我一眼:掉里面眼前一黑啥都不知道了。然后的事你问我问谁啊。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白毛问:什么对了?

我便说:你掉下去没了动静,李医生以为你死了,所以就跑了。

白毛说:他以为我死了?他怎么不下来看看啊?

我说:那么深他怎么下得去,他只是站在上面叫了你几声,见你没回答,就以为你死了,因为失手害死你,心里害怕,就跑了。

白毛说:你怎么知道?

我笑了笑,说:我问过他了,这些天你不是没醒吗,警方审他的时候,是我跟你家老爷子作为家属协助调查的,我逮了机会跟他有过一次交谈。

白毛问我:他怎么说。

我便给白毛讲了我跟李医生对话的大致内容:

李医生当时跟我说,他以为你死了,当时心里特别的害怕,就趁着四下无人,赶紧费力的把井盖一点点的盖回去,然后就跑回了家里。

到家的李医生才开始感觉后怕,几次三番的想要回去救你,哪怕是报警自首也好,但是最后都没有足够的勇气,心想着反正以后也没人动那口古井,估计没人会发现你。

但冷静下来的李医生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就是之前去你家找你的时候看见你寄快递,顺口问了句你寄什么?你当时应该是开玩笑的,跟他说是昨天的录音,这东西是他欠你钱的证据,你要寄给律师,以后打官司用得着。

就这么一句玩笑,让心思缜密的李医生觉得这有可能会让人们发现你失踪之后找到他,于是他重新潜回你家,然后找到了你寄快递的底单,照着上面的地址又找到了我。其实我应该庆幸那晚你妈给我打电话我没有直接去李医生家,因为李医生自己坦白那晚他吓昏了头,编谎话骗我去他家,其实是想把我这个唯一知道录音内容的人灭口,好在我没有去成。

之后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我之前跟你讲过一些,基本上都是事实,后面李医生发现你没死,从古井把你带回了他的家这段过程,他跟我讲了一下,现在想想他本质还不算太坏,只是一时昏了头,导致前面一步走错,后面步步走错,没法回头了。

李医生跟我讲,他接到三叔电话说井里有人,回去之后发现你没死,当时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他构不成杀人罪,忧的是怕事情败露,不知道怎么处理你,所以带你回来的一路上心里乱的很,几次想要杀你灭口都下不了手。

后来把你带到他家的时候,正在犹豫该怎么办,我就去他家找他了,当时的情况肯定不能让我进门,他就一边假装不在家,一边思考怎么办,后来就想到了把这个古井的神秘故事继续编下去,于是就伪装了那本日记本,那是他故意让我看的,就是在心理上诱导我,使我相信你是消失在水里然后又离奇的出现在井中,让我以为这是一个灵异事件,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我在他们家的时候,你俩其实都在他家的密室里藏着,等我走了之后,李医生看着身体虚弱、昏昏沉沉的你,不时地有微弱的声音跟他求救,他当时心里很乱,三番五次的想要杀你灭口,临到要动手了却下不去手,他说之前是不小心把你推下井去,现在让他亲手杀死一个还喘着气的大活人,他实在不忍心。

我猜想你被他囚禁的这段时间里,你应该有意识,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你和他其实都不好过。他关着你,就如同一块烫手的山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而你,则害怕他随时改变主意,对你痛下杀手。

白毛点了点头说:恩,我曾经苦苦的哀求他放了我,甚至说等我出去之后之前的事情谁都不提了,但是他好像很谨慎,始终 不肯相信我,其实那会我就想着活命了,要是真能够出去,我还真打算既往不咎了。

后来又僵持了很久,他突然跑过来说答应他一件事就放了我,就是逼我写那张骗你的纸条,目的就是告诉你不要再找我了,也不要报警之类的,我猜他是急昏了头,想出这么个狗屁办法,所以我就接着纸条向你传递了求救信息。

事情到这大概已经全部理清楚了,我拍了拍白毛说:算你小子命大,你就没想过你写了这个纸条,李医生会直接杀了你让你永远消失?

白毛听完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啊!你说他到底是不是决定要杀我了啊?

我摇了摇头,不置可否的说:那谁知道,反正你应该庆幸你有个机智如我的小伙伴,让你捡了一条命。

白毛听完哈哈大笑:得,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

我摆摆手:咱俩日,不合适!

……

有关这个古井的故事,貌似告一了段落,但是,有一个事情我没有对白毛讲,就是李医生是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伪造出一本日记的,他其实为了骗我只编写了最后一篇,而那本日记的前面内容,其实差不多都是真实的。

那古井的确有它神奇的地方,比如为什么喝了的人会得怪病,为什么浸入其中的肉会消失,后来相关的人员去检测了那口古井的水,说是文物,给封存了,但是作为当事人的我被告知这是机密,不可以对外传播,其实我也只是偶然听了办案的人提了几句:

那井水里的确存在着一种未知的微生物,看不见摸不着,近乎“隐身”的存在,我猜想喝了的人或许被微生物侵入了脑内得了病,而那些消失的肉或许被分解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因为我也不可能获得更多的信息,因为秘密就意味着不可能让人知道了,这世界上有太多未知的事物我们永远也不能知晓,至于我听来的这点信息是真是假,那更无从得知了。

但我永远也忘不了李医生日记里的那句话——

“井水似乎是通往古井的一条条管道,而古井是具有神秘力量的生命!”

我想,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口井,那当我们想利用井水让一些事物消失的时候,终有一天,古井会原原本本的将他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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