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这次的医生是美国回来的,听说拿过这个领域很多的奖项,好不容易回国一次我到处托关系才找到他的,求求你了。」
女友在一旁央求我去看医生,而我在专心玩着游戏。大约在一年前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觉得我有精神问题,让我到处去看心理医生,一口咬定了我有心理疾病。当然我都去了,并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有问题,而是我相信她有问题。所以每次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都要提前跟医生打好招呼,告诉医生真正的病人是她而不是我。几次下来医生的诊断书说,她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和妄想症。
今天也是,我刚刚联系了一位在在美国小有名气心理医生,这几天碰巧要在国内做巡诊,我花了大价钱托人才联系到,终于答应了和我们去聊聊,帮我看看女朋友的病。但女友不知从哪知道了这个消息,就和以往一样说有病的是我,说是给我联系的医生。我也并不打算争辩什么,这种剧情已经重复了整整一年,再有耐心的演员也该对此感到了疲倦。
我现在是无业状态,所以平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偶尔玩玩游戏,女友有工作,平日的家务活就都是我来做。在她对着我说了二十分钟以后我起身倒了一杯可乐告诉她可以,明天晚上好了,这是我和医生约好的时间。说完后她立刻归于平静,我就默默走到厨房做好晚餐。只是用餐过程却格外平淡,而她也仅仅低着头一语不发,饭菜不曾动过一口。
「你怎么了?」
「我没事。」
「你为什么不吃饭啊?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不是,你被多想了。」她起身起来。
「你给我回来!你要是想跟我分手就直说啊,这都一年了。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如果看上了别人就跟我直说,不要这么一直奇奇怪怪的。」
「奇奇怪怪?你说我奇怪?」
「不是吗?你个神经病!」我挥动手臂把所有的碗筷打翻在地。她吓的啊了一声后回到房间里。
宛若狼穴的客厅内我直勾勾的望着房间大门。屋子里的她一定躲在被子里痛哭不已,嘴里咒骂着为什么喜欢这么样的一个男人,或者在厕所里,她每每伤心的时候会洗澡,然后一遍一遍着重复着曾经我答应过她又没有做到的事情。
而我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只能手足无措的望穿房门,然后默默的去收拾刚才被我弄了一地的饭菜。
有的时候我真的怀念我们曾经手牵手走在公园里的日子,但自从她犯病以后我们彻底告别了那种清幽的生活,在我记忆里除了在家和看病以外我们不曾同时出现在任何地方。
第二天晚上我直接到了医生那里,她也如约赶来。看样子刚刚下班过来,还穿着丑死的工作装。不知wei'he,在我记忆力好像每次来心理医生这里她都是这么一身并不讨好人的装扮,仔细看起来格外恼人。
「你吃饭了吗?」她先开口了。
「自己做着吃了一点,你呢?」
「我吃了点外卖。」
「又是牛肉饭吗?」
「是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每次过来看医生你吃的都是牛肉饭。」
「是吗,我自己都没注意。」
这时候过来一位穿着裹身裙装的女士,看起来是类似助手的职位。跟我们说可以过去了。我看了一眼她,她也回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将要发生一般。与此同时我发现周围的人一直在用某种奇妙的眼光注视着我俩,好像我们做了某些极其违和的事情,只是好像在心理医生这里,没有正常人吧。
这次的心理医生看起来格外的不同,以往都是如同经历过抗美援朝的老大爷,看起来都是返聘回来的老医生。他们聊起来的话题并不是那么让人舒服,可能也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只是靠自己职业经验的理解而已。这次的医生能看出来明显要正规的多,无论笔挺的西装还是刮的干干净净的脸颊。听说以前在国内的时候就在这个领域有所建树,之后去美国深造,这次只是受朋友所托回来看几个关键的病人,碰巧被我们赶上加了一个位置。
「你好,我已经知道你们的情况了。我看过你们……的病历。」他在说「你们」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估计是不想暴露真的病人是谁。
他和我们两个轮着交流了半个多小时后说道:「我觉得是这样的,你们的情况比较复杂。可能单纯的交流无法有明显的作用,这样,我给你开点药好了。」
以前的医生也曾经为我女友开过药,但她都不吃,甚至每次还强迫我吃,但看最近她的表现愈发严重,我决定还是试试。便回答:「好的医生。」这时候我看了她一眼,她笑了。
回家后和往常没有太大区别,我一如既往的走到厨房做饭。 重复了千万遍的生活也偶尔需要一些温情的调剂。今天情绪不错所以做的也要精致的很多,菜上桌以后女友坐到了桌子的另外一面。
「你今天心情很好嘛?」她问。
「是啊,你看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菜。」
「谢谢你还记得。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能不能先把药吃了。」
「呵呵,吃完饭再说吧。」我岔开话题吃饭,但是她仍然没有拿起碗筷的意思。
「你先吃了吧……」女友继续说。
「我知道了,赶紧吃饭吧,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我好言相劝。
「真的,你先吃药吧。我害怕。」
「你怕什么!我为什么吃药!明明有病的是你,这一年来我对你百般忍让,但是你一直得寸进尺,我吃药?你先吃药吧!快去吃药!」我又一次把一桌的饭菜打翻在地。
这次她并没有走回房间,而是面无表情的走到柜子里拿出来刚买的药,倒了几片后又接了一杯水,走到我的面前。
「赶紧把药吃了吧。」
「滚!」我挥手打到了女友的胳膊,杯子和药片飞了起来,又落在地上。咣当一声,一地的碎片和水渍。
女友再次转身走向柜子,看样子打算重复刚才那个令人厌恶的过程,我实在忍无可忍的说道:「你别拿了,我没有病。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也不强迫你吃药了,赶紧睡觉去吧。」
「但是你真的有病啊。」
「我没有病!」我愤怒的用手敲击着桌子。
「但是,我已经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