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黄土高原上散落着许多古镇小城,我的家恰在最西北的甘肃会宁。这是全国十大最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却也因为红军一二四方面军胜利会师和西北状元名县,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人专有的憨厚老实而出名。
以前离家以外所有的地方都叫远方,上大学后家成了最远的远方。在迫不及待回家的途中,刚刚路过天水,天便开始慢慢发白,群山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直到看到东边那第一抹霞光。极具乡土气息的村落,也升起了炊烟,勾起了儿时的回忆。一棵棵干枯发白的白杨树挺直着,似在表达着些什么。看到久违的蓝天,初晨的云霞,就不免有大口呼吸的冲动,但隔着的玻璃阻挡了早晨的空气,阻挡了一切,不能和外界有所接触。隔着玻璃,就已经能感受到北方清晨的寒冷,但是还没有遇到盼望已久的今年的第一场雪。看了好久,始终没有看到太阳,原来我是把目光投向了西边。透过右手边的窗子,却是更美的景色,亮的发红的太阳,奇幻的云霞,黄土丘上撒下的淡淡红光,错落有致的苹果树,路上所有的遇见却成全了我赏景。在大西北,到处都是形似的纵横沟壑,黄土丘上装点着几许黑色,那是冬日的植被。一路上,从一个小镇到另个小城,再到村子,似乎重复了好多次,唯一不变的,是那片天,那绵延的沟壑。从流动着的河水到冻结的冰河,离家的距离越来越短,激动益增。
二十个小时的火车后又是三个小时的大巴周转,到了到了、终于到了。才是六点,大西北就已经陷入了一片朦胧的黑色。刚下高速就发觉,这里比起我走的时候要不同很多。回到家难已掩盖住内心的喜悦,迫不及待的约上好友一起去行走在零下十几度的冷风中。或许是高三那段时间实在太忙没有注意到它的变化,不知觉北城已经从一片废墟变得灯火繁华。汉唐街的夜空成了我见过最美的景,没有之一。钟鼓楼毅然挺立,斜对面的唐韵门前蹒跚着喝醉了的少年,除了偶尔路过的车辆鸣笛声一片寂然。远处桃花山上的灯光在北城看来和零稀的星光没什么两样。又一路走回,会师园里为心连心搭建的舞台大概是因为珍贵还没有拆,母校旁边的汇福广场人来人往丝毫没有夜晚的平静,新建成的箐华港湾仿佛一座不夜城这大概是我看它的第一眼。
隔日,和老友一起上东山。山上少又枯黄的树才让我有一种冬日的感觉。那种寥阔和陡峭的感觉实在南方找不到的。明显感觉因为太久没有锻炼而有些体力跟不上,还是倔强的想要爬到顶。高处果然给人的既视感大不相同,风很大,扫过脸上是那种北方才有的粗狂,一下子吹乱了我出门前静心整理过的头发。但是这丝毫不能影响山顶上横看成林侧成峰的大快人心,一览无余的是这个小镇的发展和沧桑。
只是, 年味越来越淡了。还记得以前不到腊月二十,南关十字便已经被人塞的水泄不通,卖糖的、卖鞭炮的、卖对联的、卖鱼卖肉的、卖粉条卖菜的,当然更多的是赶集的人。就好像是武汉的公交站牌旁挤公交的那种阵势。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嚷嚷声、烟花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亲切。可是好像热闹什么的都没有了,除了偶尔看见的几处对联摊位还有人坚守在那儿,全然感觉不到过年的那种欢快,大家都去网上买东西了,出去的人因为春运因为实习因为太多原因不回来过年了,我竟然在想,究竟是人心变了还是时代变了。
这就是大西北。
凛冽的风、温婉的夜、粗犷的山、寒彻人心的气候、还有它发展的刚强和速度惊人,只是还有一些不希望看到或者发生的悲凉。
此心安处是吾乡。
——珍儿
2017年1月13日